司马昭明白,自古皇家参与皇位争夺的继承人绝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他也担心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家,因此反而放心不下司马攸。他临终前把司马炎叫到床前,司马昭平素阴险凶狠,但在儿子面前却是一片慈父柔情:“朝廷上我早就安排好了,上上下下都是我司马家信得过的人,你可以放手去干,我对你的能力是放心的,但为父还是有所担心啊。”说到这里,司马昭有些急促,咳个不停,司马炎赶忙给端过一碗水来,司马昭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弟弟桃符,他虽然自小过继给了你大伯,但不管怎样他都是你的亲弟弟,我知道在立世子的事情上,你还有些耿耿于怀,认为我一直偏爱你弟弟,哪里知道为父的苦衷啊。”“父亲,您千万别这么想,父亲怎么做,孩儿都会听父亲的,断不敢有其他想法。”司马昭没有理睬司马炎,继续说道:“按礼制,在你和你弟弟之间,我别无选择。但血缘是改不了的,你和你弟弟的秉性,我最清楚了,远有汉武帝刘彻和淮南王刘安两兄弟,近有魏文帝曹丕和陈思王曹植两兄弟的悲剧,你千万不能如此对待你的弟弟啊,为父不希望看到悲剧在你们两人之间重演。”说到这里,司马昭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司马炎心中难过,用泛着泪水的眼睛望着父亲,眼前的父亲,是曾消灭叛军诸葛诞、扫平西蜀强邻、诛杀魏国皇帝曹髦,有着赫赫武功的铁血强人,不管历经多重的艰难和凶险,最后总能化险于谈笑之间。可此时这个让自己骄傲,满朝文武敬畏的父亲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他跪在父亲的床前,梗咽着说:“父亲放心,孩儿绝不会亏待桃符。”
公元二六五年八月,将司马炎“扶上马送了一年”的司马昭病逝,临死前已经说不出话,但他拼尽全力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拉过司马攸的手来,将司马攸的手交在司马炎的手中。
司马昭最后是否对司马炎完全放心已经很难考证,但可以确定他们的母亲王元姬对司马炎是不放心的,这个母亲对自己的两个儿子非常了解,公元二六八年,这位母亲去世前更是哭着对司马炎说:“你弟弟性子急,而你又缺乏仁爱之心,我最担心我死之后,你不能容忍你弟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死不瞑目,我希望你记住我的话,好好善待你弟弟。”
平心而论,司马炎对这个弟弟还是挺有感情的,但是暗地一直防着这个弟弟也不假。司马攸对这一点非常明了,好在他本人淡泊名利,因此大家在一起彼此也相安无事,虽然私底下关系微妙,甚至暗流涌动,却一直没有发生大的冲突,这种局面一直维持到司马炎的大舅哥杨骏上台以后。
日期:2011-09-22 09:37:36
第四章冬至之昼
司马炎不负司马昭所望,司马昭去世后仅四个月,便撕碎“魏”字旗,扯起自己的“晋”字大旗。
公元二六五年的十二月,沾满曹家鲜血的“晋”字大旗,在洛阳城上迎风招展。
司马一门从司马懿到司马炎,已经经历了三代四朝,宣帝司马懿、景帝司马师、文帝司马昭及武帝司马炎。后世很多人对司马氏一门不齿,翻开中国波澜壮阔的历史长卷,能够开国的皇帝都堪称雄才大略,运筹帷幄,大多亲临矢石,在枪林弹雨的拼杀中取得天下,得来江山乃实至名归。但是司马氏靠阴谋诡计获取了本属曹家的天下,世人不服。
从司马一门夺得天下的轨迹,可以很清楚看到这点:
公元249年,司馬懿殺一同领受魏明帝曹睿遗诏辅佐曹芳的魏国大将军曹爽;
公元254年司马懿之子司马师废魏帝曹芳,立曹髦;
公元260年司马师之弟司马昭杀魏帝曹髦,立曹奂;
公元265年司马昭之子司马炎又废魏帝曹奂,正式建立晋国,改元“泰始”,建立晋国以后,司马炎给了他爷爷,大伯和老爸宣帝、景帝和文帝的称号。
英明神武的曹操地下有知,当深恨自己有眼无珠,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干掉司马懿。
客观来说,曹家的兴旺也是得司马懿父子三人的辅佐,曹操建立的魏自曹丕以来皇室一代不如一代,逐渐形成了主弱臣强的局面,以致后期的魏国基本是靠司马一家在经营,没有司马,魏的灭亡也是迟早的事,即使不亡于蜀国,也可能亡于国内其他大将之手,特别是那些灭蜀而野心勃勃的悍将。司马父子不过合天下大势,顺应历史潮流而已,而且司马父子当权时,也给了老百姓较多实惠,尤其司马昭时代,一改魏国上下弥漫的奢侈之风,“蠲除苛碎,不夺农时,百姓大悦”。
司马炎上任之初,也改魏之奢侈,《资治通鉴》记载“(司马炎)承魏氏刻薄奢侈之后,矫以仁俭”。《晋书》记载“(其)循省风俗,除禳祝之不在祀典者。”有人拍马屁要求为晋室兴建七庙,“帝(司马炎)重其役,不许。”
作为以农业立国的国家元首,司马炎更亲自在田间春耕,《晋书》中经常可以看到 “(武)帝耕于藉田”的记载,既然是“耕”,便是受苦受累的差事,决非西服革履暴露在闪光灯下铲两下土那么愉悦。
不仅如此,司马炎还积极纳言,邺城小吏郭暠向政府提了五条意见,司马炎立刻让他管理一个县;还有公开发布反政府反领袖言论者,一千多年前就存在的神秘的有关部门,即“有司”,要定此人斩首弃市之罪,司马炎认为“朕之过也。”不予追究。
司马炎更有不错的武功,他体恤将士,曾发布命令,将士家中有丧父母的,只要本人不在前线,都必须回家奔丧。
凭借这股开国的新气象,晋军上下气势如虹,破匈奴,伐鲜卑。很快便“布国威于四方”,《晋书》记载:“西北杂虏及鲜卑、匈奴、五溪蛮夷、东夷三国前后十余辈,各帅种人部落内附。”
这时还有一个部落默默无闻,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这个部落定期向晋帝国进贡弓箭,貂皮等珍贵物资,年年不落,表现相当不错。此部落就是数百年后灭了北宋,一千多年以后又灭了明的大清帝国祖先——肃慎。
值得大书特写的是,公元二八0年,司马炎更挥军灭吴,完成了中华民族再次大一统。
后世对于司马氏的微词,大多居于儒家的正统君主观,对“忠君爱民”的理解,忠君永远是第一位,而司马氏把政权是建立在对君主曹家以及忠于曹家的士大夫杀戮之上,为儒家人士所不能容忍,不过这是儒家人士的通病,改朝换代必然与“忠君”矛盾,而一旦坐稳皇权,则又祭起“忠君”大旗,如此周而复始。于草民来说,不管白猫黑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关键是谁能给他们带来美好的生活和自由。
不过与其他王朝不同的是,司马炎当了皇帝不久,其治下的王国就迅速走向腐败,全无开国之新气象。
日期:2011-09-22 13:07:55
为很多人乐道的魏晋之风,其实就是人们面对无奈的时局而产生的逃避之举。司马炎作为晋朝建国的开国皇帝,按理他的王朝应该是将星如云,名臣辈出,国力上升,百姓生活欣欣向荣,但是很多人才在司马家族夺权的时候被杀,司马炎上台之初还出台了一些利好政策,可是他从来没有制定过长远治国的方略,跟着司马炎上台后荣登宰相的何曾,就忧心忡忡的对他儿子说:“国家刚刚创业,应该是朝气蓬勃,可是我每次参加御前会议或者宴会,从没有听到谈过一句跟国家发展有关的话,只是谈些日常琐事,这样下去迟早要乱,或者你们这一代还可以幸免,到了第三代,第四代就危险了。”其实,何曾自己也是穷奢极欲,《晋书》记载其“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连这样的人都发出如此的感叹,可见晋室之腐。
司马炎另一名垂青史之举乃其在声色方面的作为,光是嫔妃就有一万多人,相当于现在一个师的人数,可以想见用于这些嫔妃的开销,要为她们建全国最高档的别墅,还要配备一帮太监宫女,一个人要应付一个师的美女,辛苦之极,为此,他经常为去哪里睡觉而发愁,他的办法是乘一辆羊车,任凭羊拉着走,羊如果自动停在哪个美女门口,他在哪个美女那里住宿,而聪明的美女就在自己家门口路边的竹叶上撒满盐汁,羊要吃这些竹子,到了这家门口自然会停下来,换得皇上的春风一度,如果有幸生个小皇子,便还有君临天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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