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2-30 22:18:45
我趁着短信带来的兴致回到家时,小江已经在家忙活了。顺着哗啦啦的水声,我探头一看,妻子正在用力拧着衣服。天正酷暑,妻子身上随意挂着着一件吊带裙,趿拉着一双拖鞋,两条胳膊虽然格外用力,但是依然改变不了那种圆润的线条,头上短短的碎发耷拉在额前,掩住那一低头的温柔。小江听见我回来,也并没有从那家务中抽出神,专心搓着手里的衣服。
“为什么不在卫生间洗?”我奇怪道,说着往卫生间走去,看看有什么异常。
“灯坏了。”妻子没等我自己发现就说出来了。“天这么亮,灯坏了还是可以在卫生间洗的。”我漫不经心的答话。“反正我不想在卫生间洗。”小江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衣服搓得很响。
我一听这话风不对啊,忙走到她身后,摸摸她的头轻声问“怎么啦?”她任我把手搭在她头上,又用力搓了两下衣服才停下来。有那么几秒的安静,谁也没说话,接着妻子出声了“三易,我们谈谈。”
这丫头跟我娘真像,没事就要谈谈。
“还没有结婚还没有过来的时候,你把事情说得这好那好的,我就想生活不可能这么顺利。现在我们只能算是住下了,可是一点安顿的意思都没有。行李有的开包有的封着,家里总是一幅准备随时不过了的样子。这跟我想的生活不一样,跟我习惯的生活也不一样。以前我一个人住的时候,虽然东西不多还跟人合租,我还是把东西收拾的想要什么就能找到。我觉得那样才是过日子。并不是只有自己的房子才是生活,只要认认真真过,在租来的房子里也能很舒坦。”小江一顿,站起来面对着我。“可是你这段时间总是忙忙叨叨的,一天天的好像没把过日子放在心上。我不能说现在过得不好,只是没有比我以前过得好多少。”
本来乘兴而归的我,被这一顿抢白以后,憋了一肚子气。这气有存留的喜气、刚升起的怒气、埋藏的怨气,可是我咬住牙关没让它们撒出一丝来。
这时候如果我多说什么,一定会成为一场争执。我深知妻子一定是遇到什么不顺心了,哪怕一个工作上的小失误,一次走路时的崴脚哪怕一件随手乱丢的衣服都会瞬间将这种挫败感放大。小江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我在家里住了整整25年。剥离了那种熟悉到血液里的环境,我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点归属感。而妻子不一样,十七岁时一个人背着一个旅行包到四千里外的地方上大学。她对家的理解与我不同,至少在这个阶段完全不同。我想赶紧找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妻子希望基于目前的条件赶紧安顿下来。其实我们谁都没错,都是为了家庭的安稳幸福——只不过寻求的路径不同。
在谁都没错的分歧中,作丈夫的要忍耐。这是男人的义务。
我搂着妻子说了很多好话,又是扮鬼脸又是说笑话,装傻充愣的终于把她脸上严峻的表情弄得轻松了。总算争取到了一个平静的晚上。当妻子枕在我膀子上,快要睡熟时,我在卧室的黑暗里睁着眼睛盘算:九月二日报到,还剩不到一个月时间,要抓紧把房子搞定。
日期:2010-12-30 22:20:00
第二天早上,正在我刷牙刷得满嘴泡沫时,手机高亢的响起来了。我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 固定电话。看着有点眼熟,顺手就接通了。里面传来了阿杜的声音。
“小非(有求于我叫非哥,现在盘源到手了就喊人家小非)你什么时候来店里?快过来,有客户看房。”
“看什么房?”我虽然刚起,但还是强烈的预感到是要看那套我颇为喜欢的房子。于是询问一下。
“华阳广场啊,就是那套三房两厅。”
果然是那套。
“可是我作为客户已经去过一次啦,这次不方便吧。”“你还是当客户啊。”阿杜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了。如果我作为买家出现,能给其他客户一种错觉,这房子很抢手。同时,买家之间的沟通往往更加容易,甚至会相互交换自己的底价和看房心得。阿杜果然为这单生意真是煞费苦心。
这段时间门店里的中介同事们日子的确不好过。连续的调控政策,让整个市场都趋于冷静。电脑里那个成交量和价格总是懒懒的躺成一条水平线。那些在门店外略略驻足的人,都希望在广告里看到那心动的数字;那些在门店里闷闷枯坐的人,都希望那些门外路过的人一个华丽转身走进店来。政策调控啊,经济规律啊,资金流向啊,在此时都是零。中介想着能做成一单就好了;买家想着能买得起就好了。刨去深奥的理论,经济中的问题本来就这么简单。
我到门店的时候,看见阿杜正撇着大嘴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对老夫妇。两人的头发都花白了,可是穿着还是保持的整洁干净还略略有那么点潮——老太太用一个墨镜当发卡将齐耳的短发拢得整整齐齐,整个就是欧美街拍的范啊。
阿杜简单介绍双方认识,说明了业主很难约才不得已安排两方买家一起看房。接着这一行四口人浩浩荡荡的开往华阳广场。
一路上我和那对老夫妻相谈甚欢,如果外人看来倒像是一家三口跟着中介前去看房。话匣子从我的疑问开始。
“叔叔阿姨买房子是为了改善一下住房条件么?”
“主要还是给孩子买的。”谈话间我了解到,这是一对退休的老教师,独生子有海外留学的背景。回国之后在京城创业,已经有了家室。随着孩子长大,父母逐渐衰老,更主要的是京城时生活质量并不高,作儿子的想回到家乡工作了。父母希望给他们的小家庭一个温馨自由的落脚处,于是来挑选一下房子。看来孩子无论多大,在父母的眼里永远都会是孩子,需要父母的呵护和关爱。我想,在妈妈心里,我也一直保持着小时候那矮胖矮胖穿着开裆裤拿着小手枪的形象吧。
我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阿杜在旁边听着,不时地投来钦佩的目光。他一定不记得自己在匡栢家里那套介绍我的说辞了,所以惊异于我这样轻松写意的编造一套颇为引人注目的经历。可惜,我对老夫妇说的都是实情。
到了目的地,敲开房门,迎接我们的是这家的女主人。这个身材保持清瘦面庞过去俏丽的妇人,很有礼貌的接待了我们。虽然让座递茶种种,都到位且客气。可是不难从她的眼里读出不自觉流露的自豪感。
这位女主人先是自我介绍,之后又带着我们详细的看了一下房子。他们全家目前还住在这套房子里,所以每个角落都透出浓浓的生活气息。比如孩子的房间,那些随意乱堆的玩具和衣服让我隐约看到远在故乡的自己房间的影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套房子了。
大家再度坐下来的时候,我就先开口了:“为什么要卖这套房子呢?现在好像您全家都还在住。”其实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他们没有其他的落脚处,这套房子就算是交易完成,实际的使用权转换还会是个漫长复杂的过程。主人陈女士微微一笑说:“我们家在清源天府买了房子,改善一下住房条件。我们家人很喜欢亲戚在随时走动,这套房子就显得小了。所以换了一套五室两厅二百多的。”我听着头皮有个发炸。据我了解清源天府是个定位高档了楼盘,按女主人说的这套房子总价快五百万了。我突然间就理解了她眼眉间那不由自主流露的自豪感的含义了。
陈女士简单了解了一下两个买家的情况,然后报出一个价格一百四十万。老夫妇沉默了,我也不说话,于是三方约定各自回去考虑一下,再与业主接洽。往门店走的时候,又是我先说话了:“叔叔阿姨,这套房子我是买不起了,祝愿你们能成功吧。”他们两人看着我,可能觉得我的话有些没头没脑。我就接着说“我刚工作不久,靠着家里支持勉强凑一个首付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套的首付也要四十万的样子,我实在是拿不出来。所以只能祝你们成功了。”我这样坦诚,让这对老夫妇放下了戒备心,也跟我交了底:“是啊,这个价格是有点贵了。我们也就能拿出一百三十三万来。”说着转头向阿杜说“后面的工作还希望杜生多多关照了。”阿杜谄笑着“没问题没问题,我会努力。“这哪是对着人笑啊,这是对着钱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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