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上的诡异往事——1985年,我在新疆阿尔泰山淘金子》
第54节

作者: 传统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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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9-9 22:19:00
  山上的老林子里危机四伏,我们平常干活时都不太敢深入,这时上山去找人,又是在那两声没有下文的枪响之后,其中的风险不言而喻。他们三个看见我拿出金子,眼睛闪起了光,但互相望了望,都没作声。
  他们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八千多块的黄金当然诱人,但性命显然更要紧。已经千辛万苦干了几个月,眼下终于要带着金子回家了,这个节骨眼上谁都要犹豫一下。不说他们,就是我自己,假如不是因为牵挂大哥,这时候肯定是不愿再去以身犯险的。
  王老头儿体弱多病,赵胜利做事靠不住,所以我主要是想争取武建超。看他舔着嘴唇,眯着眼,似乎是有些动心,我赶紧摇动口舌,进一步讲明利害。主要的意思是说,反正回去时也要穿过这一大片原始森林,而我大哥的作用很大,假如能把他找回来,之后领着大家出山,归程上就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危险,所以为自己考虑,也值得去一趟。
  但老爷子却说,我们可以和阿廖莎他们一起走,人多就什么都不怕了,用不着非要等我大哥。他这话不假,我瞪着他恨得牙痒痒,却也找不出更好的说法来反驳,只能拿着金子继续利诱:“谁愿意,我现在就给。”

  我直直盯着对面三人,看着贪婪和怯弱两种表情在他们脸上交替出现,却迟迟没人回应。冷场了将近五分钟,就在我放弃希望,打算自己前往的时候,武建超终于发了话。他抓起皮袋子,仰脖把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干,道:“我去!”
  我们马上开始收拾东西,而赵胜利则过来拉住了我,有些不满的说:“枪枪枪,枪让你你你们带走了,我我我们咋办?”我一愣,心道也是,两条枪已经少了一条,这一支再被我们拿走,对他们好像有些不大负责任。
  武建超却不管那么多,回身一脚踹在他胯上:“滚你妈山羊蛋,这枪你掏钱了嘛?想要枪找阿廖莎去,他们枪多。”
2010-9-10 1:13:00
  我们带走了所有子丨弹丨,但考虑着一支枪火力不够,就又去找阿廖莎借了一支。上午的枪响他们也听见了,当得知我们要上山找人时,看我们的眼神一时复杂起来,说不清什么含义。因为昨晚的事,我不想跟他们多聊,而且心挂大哥的安危,也无暇去多想,只是催武建超快走。
  打点停当,我们朝着之前圈定的大概方向,心急火燎出发了。这之前我把金子塞给武建超,他却没要,他说自己以前欠我大哥一条命,现在全当还账。推让了几下,他就是不拿,骂着叫我别罗嗦了,真想给他金子,等活着回来了再说。我内心颇为感动,知道他不是爱作伪的人,就没再坚持。
  现在回忆起来,当时武建超怀疑我们是否能活着回来,并不是在开玩笑。情况是明摆着的,大哥开了两枪没了动静,也不见回来,遇到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而我们去找,也肯定不会只是轻巧的走一趟。可以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路后,我整个人都十分焦灼,既为大哥担心,也为自己担心,究竟能有多大希望把人找回来,会是个活人还是个尸首,我连想都不敢想。而天气就像是有意配合我的心情一样,之前还是阳光普照万里无云,一转眼就阴沉了下来,一片黑云骤然遮没了日头,看样子是要变天了。
  进入原始森林,地势渐次增高,因为已经是夏天,树木正是生长最茂盛的时候,路也来越难走。望山跑死马,跋涉了许久,我们俩在凉风处稍微歇了一阵,喝了些水,又沿着长满松杉坡路继续向上。途中我们还经过了上坡上那座高大铁塔,依旧是那副怪模怪样,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留意它了。
  山区的小气候变化无常,这时更加恶劣起来,我闷头赶路当中无意望天,积聚在远处的层层乌云翻腾涌动,已然滚滚而来连成一片,泼墨般遮蔽了天穹。周围同时还起了风,野风穿林,松涛响起,“沙沙沙”的让人脖根儿的皮肉一阵阵发紧。
  天色变暗了,林子里更显得黑,我们怕遇上哈熊,就按照大哥之前教过的方法,一路又是敲树又是唱歌的,有意弄出动静。最后终于爬上了一处山岗,凭感觉应该是到了先前响枪的地方,大眼一扫没看到什么,就打算在周围转转找找。
  当时我很矛盾,既想有所发现或者收获一些线索,但同时又怕突然看到什么让人绝望的东西,比如大哥的尸体、血衣之类。就这么七上八下的,我们钻进旁边一片红松林,搜索了一阵,很快发现了一些不正常。

  林中有一块稍稀疏的空地,长的大多是椴树,但那些树上的树枝却有许多折断的地方,一根根斜压在地面上,很不自然,远看很像有人搭出的凉棚。武建超本来正扯着破喉咙唱他的《基建工程兵之歌》,看到这幅场景,不自觉声音就停住了。转头给我打了个唿哨,两人就一起上前,看个究竟。
2010-9-10 4:34:00
  那些树木枝干折断的样子很不对劲,断口的形状参差凌乱,根本不像用工具砍或锯出来的,倒像是用强力把木头直接撅折的。一排被破坏的树枝都很粗壮,有的甚至不算树枝,而是一棵棵碗口粗的小树,被从当中生生掰断,压倒在地上,看着相当吓人。
  我和武建超疑惑的对视,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说难道是河狸?可那附近根本就没有水面啊。但如果是人的话,这得有多大的力气?
  此时暗云下压,天已经黑的犹如锅底了,我们不得不打起手电,才能在树下看清东西。绕着那一片残枝断木研究了半天,没琢磨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转而搜索别的地方。谁知刚向旁边走出了几步,手电就照到了一个坟包似的小土堆,上边还长着一株奇怪的小树。
  那“坟包”的土很新很薄,混着败叶蓬松的盖在上边。可是刚走近一看,我就叫了声不对,用脚几下扫开表土,手抓着那株“小树”使力左右一晃,一具很大的鹿头,就被我从土里拉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坟堆,而是一头被藏在地下的死鹿,那小树也不是什么小树,而是一支没被埋住的鹿角。我和武建超同时倒抽一口凉气,想起了阿山哈熊喜欢把猎物放臭了再吃的习惯,心里马上明白了七八分:那些折断倒掉的椴树,以及这头死鹿,恐怕都是哈熊的杰作。
  这里需要说一下,虽然我当时就已经知道那些东西跟哈熊有关,但对那个奇怪的“凉棚”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多年来一直猜不透那到底是干什么用的。这个问题,直到前些天我去东北大兴安岭旅游时,在一个民族村遇到了个曾经猎过熊的鄂伦春老人,才最终得到了确切解答。
  我把当年的所见一讲,老人立刻就明白了,告诉我原来是棕熊因为体型巨大,夏天很怕热,但又不会上树,就只能在高山或通风口处做巢,把成片的柞树或椴树折断,支支楞楞搭一个大架子,然后自己趴上去纳凉避暑,山里猎人都把这称作“熊座殿”,说熊“冬仓夏殿”就是这个意思。(仓,熊类冬眠时藏身的树洞或地洞,称为“熊仓”)
  当时看到了死鹿后,我们就明白这是不小心闯进了哈熊的地盘,我举着手电赶紧朝周围一扫,没再发现有类似的土堆,心里暗暗庆幸,好在这是头死鹿,要是从土里刨出来的是大哥的尸体,我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

  熊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此地明显不宜久留,我们一个激灵,马上起身就走。武建超边走还边骂:“狗日的千小心万小心,就怕遇上哈熊,结果现在跑人家食堂来了,也不知咱这算是啥运气……”
  我走在前边,转身说别骂了,一会儿熊来了就完了,催他快跑。谁知说话间没注意,脚底下一绊,差点摔倒,像是踢上了什么东西,脚上感觉软绵绵的。低头打手电一照,发现脚边的是一团毛茸茸的物体。再仔细一看,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后,头皮立马奓了起来。
  狗日的,那竟是一头小哈熊崽儿,一动不动的像是早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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