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天到今天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原本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事情现在仔细想来却是很有问题，总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纵这一切。张震那惊慌失措的语气和霍思琪的镇定自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我那四人小组里的成员也一个一个都是个性鲜明。
　　我给张震打了一个电话，约他出来见见。尽管他一开始是想尽办法推三阻四，但是禁不住我软磨硬泡，同时也可能是他现在忌惮我的身份的缘故，张震最终同意和我见一面，地点就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小吃摊那里。

　　我换了一身衣服又给我家狗狗喂了点水和狗粮而后出了门。今年北京的夏天热的有点出奇，一离开空调房就是完完全全两个世界，我在街边等出租车不过花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等我钻进开着空调的车厢已经是一身的汗。
　　到了张震家附近的小吃摊下了车，一下子就看见张震坐在那里向我挥手。走近一瞧，他已经点了满满一桌子吃的东西。我把衣服脱下来放在腿上，就光着个膀子坐了下来。“张哥，你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这么热的天气你还点这么多的东西也吃不下去啊。”
　　张震给我倒上一杯啤酒说道：“来，兄弟，先喝一杯冰镇啤酒降降温，也算是我给你庆祝升职了。”我端起那种小吃摊特有的塑料酒杯把里面的啤酒一饮而尽，这才感觉到一点凉爽。张震拿过一支烤羊肉串递给我，“吃点烤羊肉，这家的羊肉串是很有名气的。”
　　我吃了一串羊肉串，张震又给我倒了一杯，看得出来他似乎是想用喝酒加吃菜堵上我的嘴不让我说话。“张哥，咱们兄弟认识也好几年了，我对你一直很坦白。我知道大哥你肯定知道一些关于我们安全咨询部的情况，怎么样，给小弟透露一点！！！”
　　张震的脸上一阵的煞白，拿酒杯的手都有点微微地发抖。
　　“兄弟，不是做哥哥的不讲义气，真的是这事不好说啊。”他夹了一个炸馒头放进嘴里，“我想你也发现了，在BE的公司架构里面根本就没有安全咨询部这一说，你们的编制都是归在公关部的名下。”我闻言眉毛一挑，靠，有门啊。

　　“张哥，你都说了公司架构里面没有安全咨询部这一说，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有这个部门的？还知道是编在公关部的下面。”我诡笑着问他。张震根本无心去关注我的表情，“说实话吧，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和安全咨询部的人有过接触，唉。”说着他挥了挥手，“不提也罢，往事不堪回首，一塌糊涂。”
　　看得出来，张震嘴里的“往事”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轻易是不会说出口的。我端起酒杯和他轻碰了一下，而后一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张哥，我想你今天肯定是听说了，你的上司于天成昨天晚上自杀了。”我轻描淡写地说道，尽量不带一点威胁的语气。
　　张震夹了一个青椒放进嘴里，“听说了，说是上吊死的。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可惜啊。”说着他拿过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警方是怎么说的？什么原因使得他自杀？”听到他问这话，我向前凑了一凑说道。
　　“警方说应该是他患有抑郁症，所以自杀。”我慢慢地说道，尽量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不可能，于天成不可能有抑郁症。”张震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啊。”说完他抬头看到我的眼睛，我想那一刻我的眼睛里透露出的一定是狡黠的光。“老哥，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我轻声问道

　　张震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你小子昨天才调进安全咨询部，今天就变地怎么鬼了，行，我就告诉我所知道的安全咨询部的情况吧，但是你要保证仅限于你我之间知道，对外绝对不能说半个字。”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日期：2010-11-29　13:59:39
　　第四章
　　张震喝了满满一杯的冰镇啤酒而后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感觉简直就是共产党员英勇就义前的样子。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变化中捕捉一丝信息。但是我失望了，因为我满眼看见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我和你一样一开始是在BE的会计部工作的。”好半天张震总算是开了口，“只不过我比你早进公司两年，那时候我也是刚出大学门没多久，外面的世界在我眼里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诱惑。”

　　这个开场白听的我稍加有些恶心，但是我也没好意思去打断他，生怕我一说话就把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给打了回去。“那时候我收入也不高，北京这地方的生活很需要钱你也知道。我原本想着在公司认认真真工作，薪水就肯定会有所提高，但是后来发现尽管薪水有所提高，但是始终跟不上物价上涨的幅度。”
　　“尤其是房价！！”我苦笑着插了一句。
　　说到这里他忽然神经兮兮地对我笑了一下，“我想你应该有过这样的感觉，钱，真是个好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神经兮兮地回了一笑。张震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有一次我的一个大学同学请我帮个忙，想从我们BE会计部弄到一个数据。我这个同学在一家小型的金融咨询公司工作，对于他们而言，我们BE的数据就是权威数字，他们拿去就可以作为重大金融业务的参考。我那时候没怎么多想，就给了他，换了两万块钱的劳务费。”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因为这种事情在外企是很常见的，员工总有私下接个活的事情，一般公司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不侵犯到公司的根本利益即可。听张震的语气，他这个同学要的只是一个参考数据，BE名下的金融分析师每年都会做出大量的数据，很多都是搁置不用，因为那些数据往往只是对应一些小生意，BE根本无心去做。

　　“我原本以为这不算是个什么大事，再说也没多公司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事情过去都三个月了，有一天公司通知我去西山参加一个集中培训，说是专门针对有潜力的员工所做的，我当时也没细想就去了，结果到了西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张震的手忽然抖了起来，脸色也变的很难看。
　　我没有说话，只是夹了一个炸的很焦的馒头片放进嘴里。
　　“其实哪里有什么培训，根本就是对我进行单独审讯，见我的是个台湾男人叫Michael。他给我看了很多东西，都是可以证明我向同行提供内部数据的证据。我当时就吓坏了，因为他们威胁向警方报案，同时开除我还要在全行业进行通报，如果真的那样做我就彻底完了。”张震的两手死死地抓着头发，看得出来让他重新回忆起这一幕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后来呢？”我忽然插了一句。
　　“后来一个女人出来接替了这个台湾男人，她好言好语地劝慰我，说是不要让我担心，一切到此为止，又说了很多安慰我的话。”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明白这个女人肯定是霍思琪。“我当时心里挺感激的，但是这个女人接下来说的话就让我更加的心惊肉跳。”说着他忽然看了我一眼，把我吓了一大跳。
　　“他要我秘密监视我们会计部的经理，副经理和财务总监，并且要随时向她报告。”张震摇了摇头，“我他妈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当初为个两万块钱把自己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他把烟头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上一脚继续说道：“但是说归说，把柄在别人手上也就只能屈服。没想到这个安全咨询部的权限很大，我好几次在会计部执行他们分配的任务都得到了同部门人的支持。”

　　“卧底？”我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两个字。其实这种事情在外企屡见不鲜，尤其是在大中华区。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其实就是一部尔屡我诈，权术阴谋的文化，只要有中国人的地方就必有精彩纷呈的政治斗争，简单的说就是公司政治。一方为了胜利往往都会收买对方的人，但是这样公司主导的部门卧底我还是第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