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的北城梦》
第41节

作者: 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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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九点多,早市差不多过了,走,我们去下一个地点摆。”不等南雪晃过神,阿叔帮着收拾了货物,又把桌子折叠起来,斜放在脚踏区,人坐上车,左右脚护着桌子。南雪左手挎着货物,右手勾着椅子,一个跨步上了车。
  一路上,风很轻,烈日,燥得很,南雪头昏脑胀在后座上,早已饥肠辘辘,肚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可还有几个小时才能回家吃饭。南雪晃了晃神,不搭理肚子,注意力转移到了远处的蓝色的天,碧绿的海,还有,洁白的海鸥,好一幅沿海风光图!
  星星小学离表姐家近,过了马路,穿过七八条密集的小巷子就到了。表姐家虽近,可南雪却担心遇到阿姑、表姐表哥他们,因为那会显得自己很尴尬,在角落里坐着买东西,难免不显得可怜兮兮的,南雪不想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来可怜自己,自然的,也不想任何一个亲近的人看自己如此落魄的样子,比如,现在的自己,一个正坐在星星小学旁,呆呆的、饥肠辘辘、连水也舍不得买一瓶的、被晒得黝黑的、脸上冒油的自己。

  渔市距离星星小学有些远,阿叔载着南雪在半个城市兜兜转转,才到了摆摊的第二个目的地。下了车,阿叔帮南雪把东西摆好后,打了声招呼又骑着那辆风雨兼程的红色小摩托回去了。放暑假的星星小学,来往的人少得很,现在大概十点半,零星的只有几个老人来往,还有偶尔驶过的小摩托车,除此之外,连苍蝇也不曾冒个影儿。大太阳这会儿直直地落下来了,南雪感到自己的头顶仿佛有一个大火球逼近,灼烧着自己那智商本就不高的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烧成个骷髅头。

  在星星小学的左前方,是这片住宅区的菜市场,几乎这一片住的人都去这儿买菜。也许是这一片住的人不多,也许这一片的人消费水平不怎么高,也许是开办这个菜市场的初衷就是想要它作为一个小的补给站,毕竟距离这儿两公里左右,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市场,那里什么都能买到。比如大闸蟹、手指粗的大海虾、腌制的海鲜、新鲜的蔬菜、卤味的鸡鸭鹅等等通通都有。

  而这儿,南雪搞不清楚到底卖的什么,她只记得,这儿有一家卖卤味的摊位,她家卖的手撕鸡,酱香可口,那洒满芝麻脆脆的鸡皮,放进嘴里,越嚼越香,此时配上一碗米饭或是一碗白粥,彻底地治好了南雪嘴馋的毛病。她家的白切鸡的名声,也是远近闻名的。可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看似不起眼的摊位,她们家的白切鸡,一摆上一个小时,就卖光啦!切好的白切鸡,随便夹上一块,沾一沾旁边的香葱蒜蓉酱,放进嘴里,鸡肉的清香和着香葱的清新充溢着口腔,嚼上几口,满意地吞下去,连胃都会感谢你的大快朵颐。

  卤味鸡爪,是她家的招牌,也是这一带几乎所有家庭中午必买的单品。价格也便宜,装满一个塑料纸盒,也才十五块钱左右。南雪记得阿姑家常买,从小到大,阿姑家中午的饭桌上,总是不能缺少卤味鸡爪。买了鸡爪回来,阿姑便拿上擂茶的工具,一个茶钵,一根擂茶棍。先把烧水壶打开,烧上满满一锅水,然后,把一块踩脚的抹布垫在清洗完的茶钵和棍子下方,再把用开水烫过一遍的一汤勺茶叶和白芝麻放进去,全都准备完了,便可以开始准备擂茶了。

  可别小看这口简单的擂茶,它要做得好喝,可不容易,好喝与否,全在擂茶人的力道够不够,力道够了,擂好的咸茶香气喷喷,那茶叶的清香、芝麻的醇厚全都出来了。擂好的咸茶,下个两三勺的细盐,拿起盛汤的勺子在茶钵内搅浑几下,便可备用了 。这时,阿姑会拿出桶装的炒米、炒好的红皮花生米、水煮的带壳花生米、熟芝麻。把一个个碗摆满一桌子,再给碗内舀上咸茶,泡炒米、花生、芝麻,这样一碗既解渴又有情调的当地传统茶饮便产生了。配上刚买的手撕鸡、卤味鸡爪,一份美味的午餐,便诞生了。

  咸茶加入一些菜,便成为了另一种茶,叫菜茶。做菜茶的程序比较麻烦,光是买材料,就要动点脑筋,因为不是所有的菜都适合做菜茶的。通常情况下,做菜茶需要用到香肠、小虾干、各种泡好的小豆子、还有炒完比较香脆的蔬菜、泡好的细米粉,把所有材料炒好后,加入各种香料,比如白胡椒粉,是绝对少不了的,然后便可以盛在碗里,加入咸茶,再泡上炒米花生,这样一碗既饱腹又美味的菜茶就做好了。当地人平常不做,只是年后几天,才做,这源于当地的一个习俗,叫“吃丁茶”,据说,在这个特定的日子里喝了这碗菜茶,能够发财、添丁,算是给新的一年图个好寓意。南雪从小到大,就跟阿爸阿妈去朋友家吃过几回,那热闹场面,到现在都记得。从巷子头吃到巷子尾,最后实在撑的不行了,她们还得给你拿个打包袋,装了满满一袋菜茶给你带回去。这般热情似火地招待方式,属实是把南雪震惊到瞳孔地震。

  阿姑家,中午除了喝咸茶、吃鸡爪,还会准备一样当地的家常美食——面疙瘩。这是南雪最喜欢吃的一样。面疙瘩做起来容易,但要做成像阿姑做的这么香气喷人,还是有点难度的。做面疙瘩,首先要准备好材料:削好的胡萝卜丝儿、洗净的小虾干、切成细条的鱿鱼干、三五颗草鸡蛋、切好的香葱粒、一块揉好、醒好的面团,还有一盘切成细片的瘦肉。准备好后,便开始做了。这第一步呢,是下热油和香葱,等到香葱的味道出来了,把鱿鱼干、虾干下了,来回翻炒,那香味,就是邻居家的猫咪都得跑来窗口瞅瞅。然后,把它盛起来备用,锅里烧热,把鸡蛋敲下,锅铲来回翻动,没几下,鸡蛋就熟了,搁在旁边,再把瘦肉片下了,翻炒结束,又把胡萝卜丝儿下了,之后,倒入满满一锅开水,全部的材料都下进去,盖上锅盖,等待水开。待到缕缕轻烟团团绕,水便开了,掀开锅盖,拿起面团,拇指和食指并用,快速地撕拉一块放进锅内,直到一块面团全部捏完。没过一会,面疙瘩漂浮了起来,来三五勺盐和鸡精,再煮上三五分钟,关火,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疙瘩便诞生了。这样一碗面疙瘩,南雪吃上一年也愿意。

  星星小学门口,在学生们上学时,可是热闹得很。门口对面,左右两边,是卖书本、小零食的小卖铺,五六间。店铺虽相似,卖的几乎都是文具,但是,每家卖的零食却又不同,或许这就是各家店铺的特色所在吧。左边第一家店铺是学生们常常光顾的,南雪猜想,这一来,肯定是地理位置距离校门口最近,其他的,稍微远了些;二来呢,他们家卖的小零食比较有特色。甜辣口味一片一毛钱的辣条,是学生们最喜欢买的小零食。南雪上回去阿姑家,阿姐就是载着自己来这儿买这种辣条的,在别人面前一向拘谨的南雪,那天,居然这片美味可口的辣条给降服了,她突然露出了那本性,一片又一片不害臊地炫了起来,似乎忘了,这东西是阿姐买的,辣条虽好吃,可是也要收敛着吃,不然,外人看来,自己可真是个没教养的孩子呢!可南雪不管了,辣条面前,什么教不教养的,她哪管别人说得什么话,对她有什么偏见,她自己喜欢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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