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南雪心里明白,自己喜欢阿屾,喜欢阿屾对自己的捉弄,喜欢喝阿屾每天给自己带的牛奶,喜欢看阿屾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喜欢阿屾爽朗的笑容......阿屾,早已在自己的心里深深扎根了,包括从前对阿屾的那份喜欢。但是,南雪享受暗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暗处呵护好自己对阿屾的喜欢,而没有人来打扰,她享受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她享受那个自卑的自己颤颤巍巍地藏着掩着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她不要任何人来打扰这份独属于暗恋的宁静。
“考虑得怎么样了?”阿屾追问上来。
阿屾对于在一起的决心仿佛很坚定,南雪也不明白阿屾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人啊,越想追求一个确切的答案,行动上就越犹豫。南雪此刻的脑袋揪成一团乱麻,她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敢贸然给出答案。
“答应还是拒绝呢?”南雪一直在问着自己。
“我是喜欢阿屾,如果今天拒绝了,是不是往后就没有机会了呢?阿屾会不会因为今晚的拒绝而慢慢疏远自己?我不要阿屾疏远自己,那样我会很伤心的。要不接受吧?初恋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应该很美好吧?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去书店,可是阿屾不喜欢看书耶......”南雪开始陷入了对美好的幻想当中。
“不回复就默认你答应咯!”阿屾耍起了无赖,南雪看着屏幕,浅浅地无可奈何地笑了,双眼,如正月初一的新月,弯弯的,怪迷人的。那天晚上,南雪带着世间所有的甜蜜,进入了梦乡,梦里,阿屾牵着她的手,跑啊,跑啊,在苍茫的大地上,在碧水青山的见证下,他们开始约会。
第二天下午课间休息,阿屾时隔好多天来到南雪的座位旁,突然拿了一块口香糖给南雪,旁边的男同学见到了,开始起哄,南雪红着脸,接过了口香糖,借着上洗手间的借口,跑开了,阿屾则被围在那群看热闹的男生周围,脱不开身。南雪的心怦怦直跳,她谈恋爱这事,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更要紧的是,不能让老胥知道,不然,有她好看的。为了避免尴尬,南雪一直在外面站着,等到快上课了,红着脸、低着头走进了教室,她怕跟别人的双眼对上,她怕别的同学问东问西的,她怕东窗事发。所幸的是,那群男生只起哄了一次,便没有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了,南雪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
从那天起,阿屾仿佛成了南雪的跟屁虫,默默地陪伴在南雪的旁边。课间了,南雪在走廊晒太阳,阿屾也来走了出来,冲南雪笑笑,然后站在离南雪两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看操场上的白桦树,又看看南雪。南雪的心,又开始怦怦直跳,她不敢望着阿屾,她也看看白桦树,又看看地面。空气,开始冒着幸福的泡泡。周末了,阿屾会给南雪发来自己去店里买衣服试穿的照片,询问南雪哪一套好看,南雪没有特定的审美标准,看着照片里的阿屾,她只觉得心里甜甜的,心里嘀咕着:
“帅气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南雪开始沉沦在恋爱的甜蜜中,与朋友相处的时间却慢慢减少了。那天放学,南雪悄悄地告诉了自己的朋友,阿屾和自己在一起了。不知道朋友是出于什么心理,只是撂下一句“你怎么跟他在一起,他一点也配不上你”,就离开了。往后,她们的交谈也少了起来。无论如何,恋爱中的女生总是会偏袒自己人的,即使朋友旁观者清,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南雪事实,可南雪却任性地责怪起朋友,觉得她误会阿屾了,其实阿屾还是很好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书桌上,一摞摞的卷子慢慢减少,南雪,迎来了决定人生的小时刻——“中考”。在南雪心中,她并不为了中考而发愁,她对自己的成绩有十足的把握,从小如此。相反的,她只想中考快快到来,考完后,自己就可以解脱了。她讨厌黑板上老胥写的倒计时,那使她本不紧张的心,开始变得忧心忡忡,然后吃不好,睡不饱。她讨厌每天写不完的卷子,总是看着各个科任老师捧着一大堆学报过来,隔天又捧着它回去办公室批改。她讨厌连假期放松一下都能产生负罪感的中考倒计时,这让南雪只能如一头只知耕耘不懂享受的老黄牛,生活里除了学习,再无其他。南雪本就脆弱的神经在这样高压的学习环境里岌岌可危。那颗渴望向世界探望的心,早就飞了出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中考一结束,她铁定要玩它个几天几夜,通宵达旦!
中考那天,风和日丽,南雪拿着装满了橡皮擦、黑色圆珠笔、尺子和准考证、身份证的透明文件袋,信心十足地走进校园。找到教室后,两个陌生的监考老师,一个拿着黑色的扫描器,示意南雪张开双手,上下左右往身上扫了个遍;另一个老师则仔仔细细地比对着南雪的模样和身份证、准考证上的照片是否一致。末了,挥了挥手,示意南雪可以进去了。
三天的考试,南雪感到应付自如,得心应手,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尽管数学、物理、化学卷子最后的大题,都是乱写一通,但这抵挡不了南雪那颗自信的心。最后一科考完,南雪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教室,神气十足地回了家。
中考结束后,南雪开始了自己躺平的生活。她本以为,考试结束后,自己将迎来多么幸福快乐的日子,现实是,脱离了高压的学习后,生活竟如此地无聊透顶。第一天,南雪来了个大扫除、大整理。她把家里自己的所有学习用品都倒腾了出来,书啊,学报啊,用完的笔芯啊,各类奖状啊洒落一地。南雪从一楼厨房米罐子旁拿来一个装米的袋子,打算把不要的东西通通收拾进去,然后放在楼下,就等着傍晚那个收废品的老翁来了。那是一个四十来岁,面容消瘦,脸色黝黑而声音又洪亮的老翁,他走街串巷,人到哪儿,那辆老式的锈迹斑斑的单车便跟着到哪儿。老翁干这行,约莫十来年,打小时候,南雪便听着这熟悉的叫唤声:
“卖旧铜旧铁旧手机咯!卖旧铜旧铁旧手机咯!”
那洪亮的嗓门,一喊,整条街二十几户人家都听的清清楚楚,不一会儿,各家各户手上拿着的,怀里捧着的通通卖给了老翁。大多时候,老翁一趟载不了,便来回几趟地载。行情好,老翁自然乐呵得多跑几趟。听说,老翁最喜欢看到的废品,不是废铜,也不是废铁,而是纸盒。越大的纸盒,越值钱,越完好无损的纸盒,越能卖个好价格。有阵子,那废品纸盒的价格,涨到两块钱一斤,于是大街小巷收废品的人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南雪便把所有的东西都清了个精光,踉踉跄跄地把装满了的米袋子搬下楼,放置在门口。摸了摸口袋,南雪掏出了一张积着灰的相片,鼻子酸酸的。那是小头在人造沙滩玩耍的相片,小头鼻子上沾满了细沙,两只前腿不断刨着沙坑,而南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小头。
小头,这么久过去了,你在天上还好吗?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已经中考结束了,如果你在的话,现在应该很大了吧?如果你在的话,这个暑假,我又可以带你去人造沙滩玩玩咯!如果你在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了。小头,我想你,十分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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