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多了,南雪又渐渐无所顾忌起来了,但是心里却在为每一次自己的迟到而指责自己,迟到得越多,她便自责得越严重,她不知道一向爱学习、一向重视学习的自己,竟然变得吊儿郎当,上学也开始迟到了。可是她没办法管好自己,她不知道怎么办,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状态,也没有人主动关心自己。后来,她发现自己午睡后,闹钟响起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
“我不想去上学了,不想去,就让我睡过去好了。”
南雪全身瘫软,仿佛黏在了床上一般,四肢无力,可是,她不能辍学,她不能,曾经的自己可是学霸,学霸怎么能辍学呢?不行,不可以,我不能由着自己任性,我还要,还要撑着去上学。于是,南雪在无数次挣扎里,颤颤巍巍地撑了一次又一次。青春这条路,她走得太艰难。有一回过年,她听着漫天烟花在空洞的天空中绽放的声音时,眼泪唰地一下便流下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当下的喜庆和热闹,让她感觉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她渴望,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拉自己一把,把自己从深渊里拉回来,她太难受了,为什么人活着要这么难受呢?活着有什么用呢?活着......活着......
南雪从小胆子小,她没有勇气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只是任着抑郁的情绪在自己的身体里乱窜,撕扯着自己那个清醒的灵魂,却无可奈何。她的作息开始不规律,常常入夜了,呆呆地望着角落出了神,也不睡,也不动,就那么静静地掉进了时空的荒漠里。她开始吃得很少,只是上了饭桌面无表情地扒拉几口,然后便独自上去二楼。上了楼,也不做作业,只是躺在木板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有时候,望着望着,泪水又止不住地流,她把被子蒙着头,哭了一夜又一夜,日子平淡得没有一点伤心事,可是南雪她,就是一股劲地哭了大半个夏天。
入秋第一天,阿弟抱着一只可爱的小狗回了家,名叫小头,是拉布拉多与别的狗狗混种的。据说,它才生下来不过两个星期,小小的,身子只有南雪两只手掌那么长,那尾巴细细长长的,比身体都长个几厘米。它的毛色是姜黄色的,中间有相间着白色的毛块。
小头浑身上下最可爱的地方,一是两只大耳朵,耷拉着快到地面了,跑起步来,都怕它踩到自己的耳朵。二呢,是它的尾巴,每当阿弟、南雪放学回家,它蹦蹦跳跳地来到门口,等他们进了门,就凑着南雪的脚丫子旁团团转,那尾巴一甩一甩地,可爱极了。那是南雪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在乎。她捧起这只小不点儿,轻轻地放在自己并拢的膝盖上,挠了挠它的细嫩的小肚皮,又捧起它的脸庞亲了又亲,小头也用它长长的含着口水的舌头,舔着南雪的脸颊,痒痒的。
许是狗狗的陪伴,有治愈人心的作用,南雪那封闭的心,开始慢慢打开。她闲着无聊便逗小头玩儿,也会牵着它到建筑旷地上拉撒,那儿,还有一只跟小头一般大小的狗狗。小头脾气小、文静,那只名叫嘟嘟的狗狗,却泼辣,打起架来总是恶狠狠地。可是,在主人面前时,却乖得有点呆头呆脑,怪可爱的。小头喜欢嘟嘟,每次牵着去旷地,它便拉着南雪一直来到嘟嘟家,嘟嘟常常被主人锁在门内。一见小头来了,兴奋地冲着铝合门的空隙又蹦又跳,又闹又叫起来,那尾巴摇摇晃晃地,就差把门给拆了。
有时候,遇上嘟嘟在外边玩儿,两只狗狗一遇见,便打起了友谊架,谁也劝不住。它俩打架爱,南雪倒看得入了神,只见嘟嘟往日恶狠狠的性子,见了小头仿佛也软了下来。那爪子也不敢真的打下去,每每只是快到小头的身子时,又停住了,转而轻轻地划过小头的毛发。小头呢,嘴巴呲牙着,假装凶狠起来,可那长长的尾巴甩呀甩地,没过一会,原本安静的性格又回来了。真是“江山易改狗性难移”啊!
时光悄悄地走,小头也渐渐长大,如可乐瓶大小的身板变得比家里装炒米的桶还要略大些。阿弟和南雪看小头也长大了,也懂事了,从前拴着脖子的那条帆布姜黄色的狗链便解了下来;平日里,它要拉撒,也不再亲自带着去,只是让它自己在街头巷尾的草丛里、旷地里自己解决。对于主人的这一开明的决定,小头看得出来十分赞同,从解下链子的那一天起,又蹦又跳的,全然没了往日那副文静的狗样,但那条长长的狗尾巴总是一甩一甩地,在夏天,清理蚊子就靠它了。
许是身体的强壮给一贯文静的小头壮了胆,又或是常常跟嘟嘟打闹玩耍,“近墨者黑”,小头开始变得“狗仗人势”。一天早晨,小头自己出去闲逛回来,路过跟南雪家隔了三四户的邻居家门口时,突然冲他们哄了几声,露出了尖锐的獠牙。当时,南雪听到小头发出三两声的尖叫声,开了门出去一看,邻居一边抱着自家的可爱孙子,一只手拿着扫把正要朝小头的头重重砸去。估计是见到主人出来了,怕得罪人,便止住了手。
“南雪,管好自己家的狗狗,路过我们家还敢来欺负我们家小孩儿。”那个身材高大,长相猥琐,马脸中年男性语气很冲地说道。
南雪自觉理亏,理都没理会,便抱了小头回了家,又拿上狗链给拴上了,小头气得嗷嗷地叫了一上午,也不知道在叫什么。而南雪,就像每一个母亲恨自己家孩子不长记性,老是去遭人嫌,心里愤愤不平,倒是袒护起小头的不是。究竟小头是否做了那样的事,谁也不知道,所有的真相都是从别人口中得出的,而南雪多希望小头会说话,或者说自己能够听懂狗语,这样就能够真相大白了。如果邻居冤枉小头,只是看小头不顺眼,亦或者拿小头当玩具,来逗自己家小孩,那南雪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家的。可是当下,无论南雪如何为小头打抱不平,依旧无法抹去刚刚邻居打小头的画面。
“南雪,以后管好小头,不要让它乱跑了,老张都过来讨公道了,说是吓到他们家孩子了。小头再这样的话,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阿奶苦口婆心地劝南雪。
“知道了,阿奶。”南雪本觉得理亏生气,这会儿,阿奶又来说一顿,心里就更委屈了,况且,这狗狗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全家都有责任,为什么现在搞得狗狗一犯错,就是自己的错呢?南雪气啊,可是她不说,她一贯不说,只是任由着怒气在心底里积攒着,哪天一爆发,便杀他个措手不及,就如沉寂的火山,一旦爆发,危害力之大,危害面之广,是平时意识不到的。
那天以后,阿弟和南雪提心吊胆的,每天都给小头拴上才放心地去上学。可是小头长大了,学会“越狱”了,常常早上给它拴上,中午放学回来时,便发现它挣脱了狗链,啪嗒啪嗒地蹦着跳着,迎接骑着单车回家的主人。而南雪只是担心,担心小头又惹祸了,到时候又被别人来讨公道。
“南雪啊,小头昨天又去老张门口乱叫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天天给人家说。”阿奶搁几天又来说一次,说的可能是事实,也是数落小头的不是,但是南雪却觉得阿奶是在责备自己没有管教好小头。可是,第一次养狗狗,况且还只是一个自己都没活明白的青春期的学生,哪里还知道怎么管狗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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