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库尔班? 科兹克!喂!活宝!打今个儿起,你再不用去干农活儿咯。国王多器重你呀,还让你做了英武队总头目啦。”一个骑兵来到他家低矮门口,用手中的鞭子轻轻敲了敲他那低矮且歪斜的门板说道。
“我们是不是又摊上什么灾祸了,啊?”库尔班的老母,一个消瘦、驼背老太婆正忙着从自个儿的菜园子拄着拐棍向房屋这边走来,她心里犯着嘀咕道。
“库尔班,你快出来呀!这大白天的还在睡呢?是不是酒喝多了?”
“我家哪有供他喝的酒啊!”老太婆唠唠叨叨地说着,“一开始,库尔班就到水渠那儿守夜,一去就整夜不回,待在那儿的不挪窝。等那水过来了,他忙着浇灌自己的那块自留地,然后他和邻居的四个人打了起来,他们那几个人想先用水,浇灌农田。现在,他倒好,浑身伤疤,躺在家里哼哼叽叽地养伤呢。”
说完,老太婆走进屋内去了。过了一会儿,见库尔班从屋里出来。他一身破衣,正揉着双眼。他有些胆怯地望着眼前的骑兵看。一个身体健壮,身着盛装的骑兵站在门口,骑着一匹灰色苹果色斑点的一匹马。
“萨拉姆!骑兵大人!县衙长官有何吩咐?”
“花拉子模国王有旨了,给你配备战马及利剑,要你做好准备,即将出征去和来犯的亚朱吉、马竹吉人打仗。不知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库尔班脖子颈长,身体微驼,此时不知所措地将自己五指伸到后背挠痒痒。
“你快别逗了,净拿我开玩笑。骑兵大人!我怎么能去当兵呐?我除了摆弄坎土曼(翻地用的一种大头农具)和掌勺一点功夫外,别的我啥也不会弄啊。这怎么?”
“这你就甭管了,也不是你我能够管得了的事儿。我给哈克木(当地衙门长官称谓)当差,他要我把他的指令立刻传达至各乡村长老。指令上说,从现在起,各乡村民须做好紧急集合准备,自个儿有马匹的骑着马儿,有骆驼的骑着骆驼,明早儿到自己管辖的伯克大人那儿报到。到了那儿,他将率领大伙一起去打仗。若有人抗拒不去,不问事由砍脑袋。听明白了?”
“骑士大人!请稍后片刻。你把我给弄糊涂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亚朱吉、马竹吉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骑兵大人显得很不耐烦,啥也没说,拿起鞭子朝着灰色马儿抽打了一鞭,在身后扬起一股灰尘跑开了。他跑去的大路上,只留下一溜烟腾起的灰尘,渐渐落下,掉落到路两旁的农田里不久消散了。
“库尔班!我儿啊!这伯克大人又出啥馊主意了,啊?他们想让你干啥差事啊?”老太婆坐在门前土墩子上,便急忙关切地问了一句。
“兴许,他们发疯了。咋这么晦气。我家那匹红褐色马儿到现在咋还不死?要是没有这匹马那该多好啊。我就不用到衙门报到了,也好免去这等苦差事了。”说完这话,库尔班便朝着在田埂子上肯吃青草的那匹红褐色马儿那边走去。库尔班的儿子半裸露着,灯笼裤裤脚卷在膝盖上,手里拽拉着马缰绳,坐在这儿照顾着马儿吃草呢。
“唉!库尔班?科兹克!到底出啥事儿了?”正在邻居家地里干活的乡亲们看见他过来,边跟他打招呼,便跑了过来,关心地问他道。
库尔班见他们跑过来,根本就没心思去搭理。他这心里至今还窝着火呢。自受他们欺负后,他这身体还在酸胀疼痛呢。他用手掌抚摸了马儿的背部一会儿,接着又梳理了马鬃,而后又用手指挖了挖自己瘙痒的瘦骨嶙峋的后背。
“库尔班!别生气了!是我们不对。你也很清楚,即使要好的狗也会因抢吃一块骨头而翻脸撕咬的。你瞧!它们吃完骨头又凑到一起晒起太阳来了。”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时,为了用水连亲兄弟间也会翻脸不认人的。库尔班!刚才来的衙门长官当差的骑兵干啥来了?”
“要打仗了!”库尔班大声说道。
“要打仗了?”几个乡亲不由自主地重复着这句话,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打起仗来了?”一个回过神来的乡亲急促地问道,“要知道,当今花拉子模国王是世上势力最强盛的国君,仅凭他的影子就可以把世界全覆盖,谁敢招惹他,更不要说跟他打仗了。”
“他们到这儿是来要干嘛的?我们是一介贫民,又不是富有的战士。我们犁地种粮食,伯克们过来收走,就完事了。至此,别再打搅我们了。烦心事够多的了。”
“那衙门骑士都说了些啥?”
“所有人都得去打仗,去保家卫国,不能例外。”库尔班说道,“有马的出马,有骆驼的出骆驼,都得去伯克那儿报到,不得有误。”
“既然这样,我何苦呢。我要带着妻子儿女躲到山里去或者沼泽地,看他能把我怎样。我可没啥可舍不得的东西。说到这些土地,又不是我自个儿的,全都是伯克名下的土地。就让伯克带着自己的骑士跟他们打好了,他们可是有舍不得的大片土地。”
“花拉子模国王手下就有一支供养的钦察队伍呢。这事儿跟我没啥关系,打仗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儿。时至今日,他们一直在跟我们这些种地农民们过不去呢,弄得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呢,哪有这心思去打仗。”
“现在有事求得着了,就来找我们,想起我们来了,早干啥去了?”
“唉!瞧那!麻烦又来了。”
只见远处的大路上一路尘土飞扬,几个骑士朝着我们这个方向快马加鞭飞驰而来。马队后边紧跟着轰隆作响的四辆大轮子车马径直走过来了。这些官人和马车走到库尔班那间小土屋门前停了下来。几个手持白色长棍的衙役从车上下来。
“都到这儿来集合!”那个骑乘高头大马的骑士大人吆喝着。看着眼前隆重的场面,库尔班和众乡亲都一下子聚拢过来,想看个究竟似的。他们弓着腰部、将双手手掌贴在自己肚皮上向车队走过来了。
“说来,你们乡亲们对我并不陌生。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本地区的哈希布。(阿拉伯语,意即税务官)最近穆斯塔菲国库总司长向各地的哈希布下达了一项指令。我国面临战争威胁,来自草原的一支蒙古鞑靼部落正朝我们这边涌来。他们全是异教徒。他们一旦闯入我们家园,所有人都面临被杀的威胁,此外,我们的牲畜、粮食也会被人抢劫,我们将落入一贫如洗的境地。”
“我们本来就一贫如洗啊。”库尔班的老母亲抱怨道。
“敌人来后,”哈希布接着说道,“我们大伙就会掉脑袋。所以,我们要新组建五十万人马的一支队伍。这支大军的吃喝拉撒我们都得管,管的就是如何花钱。这钱就得从税赋中出。所以,国王下令征收赋税。”
“我们不是才把税赋上交了吗?”
“你们上交的是今年的税款。我们这次征收的明年的税赋。这税款必须马上上交。现在就从这家开始。这是谁的家?”
“哈希布长官!这是我家。”库尔班?克孜克答应道,“我没剩下可交的钱款了。啥也没了。只剩下一只不下蛋的母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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