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打小是按照淑女来打造的，虽然后来家里变迁，骨子里的优雅是无法完全褪却的，例如吃饭的时候，餐具不会发出额外的声响，小口咀嚼食物，在代明莉的面前，显得很懂规矩。
　　“怎么看出来的？”代明莉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
　　余音的眼里一怔愣，“蒙的。”
　　代明莉掠过了一丝不可信，刚觉得这小姑娘实诚，现下又觉得她虚晃一套，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余音，我作为你的上司，并未要求你完全没有任何保留，但藏着掖着也不是你作为下属应该有的态度，小聪明是要用在正道上的。”代明莉放下水杯，一脸严肃。

　　给她机会解释了。
　　“明莉姐，我本身原石接触少，那么远远一眼，我是不可能分的清楚，即便要分清楚，也是要借助仪器，我只是刚回去取文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原石厂商的员工电话，赌了一把，一般市面上，要混用钻石也就只会是用莫桑石，锆石那些太容易被区分出来，现在的消费者也不傻，网上鉴定的帖子也很多，随便查下就知道了。”余音连手里的餐具都不敢动了，目光定定地看向代明莉。
　　她刚也没有想那么多，就直接说出口了，不知道是不是不符合工作规程。
　　“对不起啊，明莉姐，我应该和你商量的，我只是……”
　　“你只是赌赢了，我从来不计较过程，只在乎结果，你运气很好，这件事处理地非常得当，别在意我刚刚的反应，我只是希望你说实话，合作拍档是需要真诚的，上下级也是。”代明莉没有怀疑她的话，即便是她涉猎珠宝设计这么久，能区分，但无法百分百分辨。
　　反而因为余音是个新人，直截了当，让人措手不及。
　　“章菲给我的设计稿，上面注明了需要用钻石来做点钻工艺，你却说是莫桑石，是没有看清楚设计稿吗？”
　　“我计算过如果这款戒指上的碎钻全都是要钻石，成本预算极高，新一季的设计品是进普通品牌专柜，走得是中高端，而非定制，且原石厂商话里的意思，最近应该稀缺钻石，但莫桑石的货源却充足，同样的设计效果，莫桑石达得到，而且点钻工艺用莫桑石的话，镶嵌会更为牢固，我之前手工做过。”
　　代明莉眸光一闪，“你会做点钻？”

　　“会一点点，大学的时候，兼职过，我自己练过手，但手法还有些生疏，见不得世面。”
　　“那你倒是和章菲想到一块儿去了，章菲心气儿高，但设计天赋不错，我回去会让她改原材料设计，此事不用提及是你的想法。”代明莉交代了一声。
　　余音点着头：“谢谢明莉姐。”
　　说这孩子精明吧，确实眼睛倒是尖的，但说她虎吧，也有点虎。

　　设计珠宝和空间设计、服装设计不同，不需要一个团队为一个设计拧成一股绳，只要设计够好，单独设计师就可以完成。
　　依章菲的个性，若是余音出了头，怕是忍不了她。
　　但代明莉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未知数余音，弃帅保车，那就给自己留着当后手。
　　余音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她只希望她的设计作品能上市。
　　“吃饭吧，现在也是下班时间了，免得觉得我克扣下属。”代明莉看她连餐具都不动了，她起身，“我去拿水果，想吃什么？”
　　“西瓜。”余音反应过来，就报了个水果名。

　　代明莉去拿水果，余音这才拿起刀叉吃了一口牛排。
　　两人吃完自助餐之后，代明莉说要上楼去休息，让她自由决定，晚上不会有安排工作了。
　　余音是第一回来云城，刚在坐车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当地风情的纪念品，她想去逛一逛，给唐若喃带回去。
　　从酒店走出去一段路，就有个夜晚集市，穿着当地服装的居民会摆放出来很多当地的工艺品、民族特色首饰。
　　余音蹲在小摊上，选了一对耳饰，是苗银制成的孔雀尾，看着很是精致。

　　刚想要给唐若喃拍个照片。
　　微信电话响了起来。
　　温延珵给她打电话过来了。
　　余音接了起来，“找我有事？”
　　“嗯。”男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在她周身喧闹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动听。
　　“什么事啊？”
　　“我找不到醋了，你放在哪里？”
　　余音下意识就笑了出来，堂堂大男人连瓶醋都找不到，眼睛长哪儿去了。
　　“在甜面酱的柜子里，我没有挪过别的位置，你看看。”余音可不敢骂她的银行，她抿起嘴，压着自己的声音说道。
　　“等一下。”温延珵好像在走路过去。
　　敢情根本就不在厨房，那哪里找得到醋呢。
　　一分钟后，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嗯，在这儿啊，找到了。”
　　那不然呢，还能在哪儿，难不成她藏起来了。

　　昨天他刚拿过甜面酱，应该看得到啊，还让她补脑呢，这人才要多吃点核桃。
　　余音蹲下来，看到了一颗漂亮的原石，不算是名贵品种，但成色不错，也是属于云城的地质开采出来的矿石品种。
　　她握着电话，手里摸着这块石头。
　　“还有事情吗？”余音用耳朵将手机夹在肩膀上，“我有事情要忙了哦。”

　　“呃……”温延珵欲言又止，随后说了一句，“你忙，再见。”
　　余音挂了电话。
　　“老板，这块石头怎么卖？”
　　“姑娘，你可真识货，这成色就是好东西。”
　　“老板，我可是内行，别来这套虚的，忽悠外地游客。”
　　“三百块，不能再少了。”老板比划了一下，“我这后面有机器，免费给你加工成你想要的成品样子，你看看这些葫芦，长命锁，钥匙，都是我自己做的。”

　　“我用你的机器，不用你加工，一百块。”余音放下了石头，对老板砍价道。
　　“小姑娘，你这是乱来。”
　　“那我去别家看看吧，我刚过去那边，看到好多的，这样吧，我再帮你做一件饰品，你这些里都没有的。”余音和老板做交换。
　　这几年，她对还价这件事情可是做得得心应手。
　　以前她总跟在唐若喃身边，唐若喃是砍价小能手，她连说话都不敢，每次都怕被打，直接抢先付了钱。
　　后来在唐若喃身上学了点皮毛，还挺好用的。
　　人在穷的时候，什么技能都能激发出来。
　　“有我的手艺好？”老板不信邪。
　　“那您和我赌一把。”余音选了两块石头，一块是她选走的，另外一块非常不起眼，价值并不高。

　　在老板的带领下，她去了帘子后面的工作间，切割、打磨的机器都有，算是比较专业的，这年头没有点本事，还摆不了摊。
　　余音坐在机器上，开始打磨手里的原石，老板在一旁看得惊呆了，这小姑娘看不出来，还挺懂的。
　　那块并不起眼的原石，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把琵琶，她又选了一颗白玉小珠子放在碧绿琵琶上面，比划一下，尺寸打磨合适之后，她拿丝线穿好固定。
　　“这个真好看啊。”有人过来围观。
　　老板从余音手里接过了这个小挂坠，琵琶面上琴弦切割顺滑，琵琶底部圆润突出，整个挂件立体感十足，不仅限于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