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说不卖,就是不卖。
从张道兴的铺子里出来,老瞎子跟在我后面,急吼吼的问我,“那一万块钱呢!咱真不卖?”
“不是咱,是我不卖,你要是觉得亏,我可以给你五千,这个面具,我要留着。”我站住脚步,回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老瞎子一怔,忽然凑过来,郁闷道,“我又不差你那点儿钱!我就是说,这东西留着也没用,你为啥不卖?难得有个冤大头愿意买。”
“因为我是更大的冤大头。”我淡声答了句。
老瞎子一脸懵逼。
这个鬼面具上,虽然没有我爷爷的灵气,但那纸人千方百计也想看上一眼,很可能是因为这面具是我爷爷的东西。
若真是如此,那我爷爷就是张道兴说的鬼面先生。
虽然爷爷年轻时的事,我也听过不少,但都是些爷爷经历的奇闻内容,给我举例用的,而和爷爷自己有关的事,他很少说。
如果爷爷真的是鬼面先生,那这个面具,就见证了爷爷定居平江之前,那几年的经历,见证了爷爷避世之前,心境上的变化。
对我来说,有着非同凡响的意义。
对爷爷来说,想必也是一样的。
我将鬼面具装到背包里,往每日摆摊的大树下走着,就见聚德斋门口,刘晓芸抹着眼泪跑出来,朝街口去了。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老大的青花瓷砸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个粉碎,铺子里传出了姜凯暴怒的低吼,“都他妈给我滚!”
他话音未落,几个伙计,逃命似的出了店门,拿起扫把,灰溜溜的打扫着地上的碎瓷片,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我走过去,朝那铺子里看了眼,那张山河美人榻还摆在店里。
看样子,纵使是这等宝物,只因用起来不易,也还是无人敢轻易入手。
姜凯原本一脸怒气的站在门口,见我往店里看,忽然呵斥道,“看什么看!这种灵台至宝,是你这种穷鬼能看的吗?”
我略微一怔,姜凯又看向那几个扫地的,怒道,“都他妈给我看紧点儿!再敢放人进来,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怒斥完,姜凯就动作粗暴的把玻璃门关上了。
我蹙眉,问那几个伙计,“他这个样子,多久了?”
“就…昨晚半夜,老板突然来店里,说那张美人榻不卖了,这一大早,他自己拿着抹布,都前前后后擦了一早上了,刚才刘小姐过来,就摸了那美人榻一下,差点儿被老板给掐死。”小伙计颤声说着,继续扫地,也不敢抬头看我。
看样子是怕姜凯看到他在跟我说话。
旁边一个年长些的伙计,又小声问我,“秦先生,你说我们老板是不是中邪了?他以前脾气再大,也没这样过。”
闻言,我没作声,又朝店里看了看,姜凯果真在拿着个抹布,一脸专注的擦拭那张美人榻。
犹豫片刻,我推门进了铺子。
那个小伙计见我开门,还想出言阻拦,却被那个年长一些的伙计给拦住了。
铺子里,姜凯听到开门声,立时就停下擦拭的动作,凶神恶煞的看了过来。
我没搭理他,走到柜台旁,将帆布兜子放下,取出一张裁好的黄表纸,又取了朱砂,用手指沾着,于指尖凝气,在那黄表纸上绘了道小小的凝气咒。
姜凯忽然把手里的抹布砸在地上,就怒气冲冲的过来,一把抓向了我肩膀。
我抬手将那凝气咒,拍在他脑门儿上。
姜凯顿时一怔。
我问他,“清醒点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好一会儿,似是才反应过来,将那张黄符揭下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我见他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只好说道,“这美人榻实在卖不出去,我给你安排个去处。”
闻言,姜凯看向我,问道,“你不生气了?”
“一码归一码。”我冷声回了句。
姜凯一怔,神色有些悻悻然。
我跟他说,“这黄符你贴身戴着,每日来找我换张新的,在这美人榻易主之前,黄符不能离身。”
见他略显茫然的点头,我才继续道,“我租的那个院子,压在奉天城地脉的聚气之位上,这床榻要吸气运,你就给它气运,整个奉天城的气运,足能撑死这小东西。”
“这……不会影响奉天城的经济发展?”姜凯狐疑着问我。
“不会,那是地脉之气,理论上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我淡声回了句,又说道,“还有,去跟刘晓芸道歉。”
姜凯神色一僵,似是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下头,说,“知道了,我先让人把这美人榻,送你那儿去。”
“不是送我那儿去,我可不要这东西,我那院子里,还有两处厢房,房东没租给我,你可以找房东,把房子租下来,放东西。”我转身从柜台上拿过纸笔,给他写了个手机号。
姜凯又问我,“这美人榻,你真不要?我可以低价卖给你。”
“不要。”我执拗的答了句,将手机号递给他,才说,“不过,我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姜凯似是有些意外。
我淡声道,“前段时间,你烧掉的那口楠木棺,你知道刘国富是从何人手里买来的么?”
听我问这事儿,姜凯愣了下,才兀自嘀咕,“这棺材烧都烧了,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问这东西?”
闻言,我下意识的问了句,“还有谁问过?”
姜凯皱眉,“前天有柳家人打电话问过,方之镜也问过,今天你又来问,那棺材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我都要怀疑,那盗墓贼是不是挖了你们祖坟了。”
我心想,你这怀疑还真是不无道理。
见我不作声,姜凯便继续道,“把楠木棺卖给刘国富的,是个土耗子,那人叫邱八,在奉天这边有点名号,你若是想见他,改天我带你去。”
“行,那你先忙着。”我点头,就收拾兜子,出了聚德斋。
老瞎子被几个伙计拦在外面,见我出来,就立刻跟了上来,又回头瞅了瞅那几个神经兮兮的伙计,问我刚才进聚德斋干嘛去了?
我把那美人榻的事,说给他听,顺便问他,买不买。
老瞎子一听,脸都黑了,问我是不是故意拿话捏他,说他都一把年纪了,要了那床榻子也没用,早没心思干那事儿了,还说,他又不懂什么练气之道。
老瞎子嘀嘀咕咕的说着,挨着我,摆了卦摊,才想起问我,“你咋不买?”
我略微一怔,回了句,“没钱。”
话音未落,忽然有人停在我卦摊前,递给我十八块钱。
我抬头一看,是之前在我卦摊上问过姻缘的那姑娘。
只是今日跟她挽在一起的,却不是上次那个男生了,而这姑娘身上,纯澈的生气也不见了。
“小先生,你再帮我算算姻缘?”那姑娘笑盈盈的看着我,还把身旁的男人往我卦摊前拽了拽。
这姑娘叫宁芳,也就二十出头,似乎是个在附近超市上班的售货员,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而她身旁那男人,比她年长一些,看着也比她上次带来的男生更成熟稳重一点。
只是这男人眉间隐隐透着一丝煞气,似是有祸事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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