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太眼底也多了几分戏谑：“也是，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顾非面上不动声色，顺着几位太太的话调侃沈佳工作忙，他不想麻烦。
　　在心里叹气，沈佳是不可能来接他的，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可能。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得装出一副他们感情很好的模样。
　　和这些傅太太闲聊真是费神，句句都可能是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应付。
　　等离开包间，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从里到外都透着疲倦，脚步都变得迟缓。
　　“你很累？”
　　刘倩从转角出来，伸手去搀扶顾非。
　　顾非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避开了她的手：“谢谢。”
　　她知道他的顾虑，没多想，收回了手，给他递了瓶补品：“喝了会好受些，你脸色太难看了。”
　　这次，他没有拒绝，他透过玻璃墙看见自己惨白如纸的脸色。
　　他们在休息区落座，刘倩点了两份甜品。
　　甜品端上来他才缓过来，询问刘倩：“你的事情谈完了？”

　　刘倩点头：“早就谈完了，我是特意留下来等你的。我姑姑很难对付吧？”
　　顾非笑着摇头：“不算难对付的客户。之前还遇见更难对付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姑姑，你是Ｈ市人啊？”
　　“祖籍在那边。”刘倩戳着蛋糕：“沈佳应该也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怎么还让你出来应对他们？”
　　她这句话比富太太的那几句调侃还让人难受。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几个回答都觉得怨气和伤感太重，不适合说出口。
　　“不喜欢是真的，我不是白干活，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也不用担心是她在逼我。”
　　蛋糕已经被刘倩戳得面目全非：“现在是合作关系，那之前呢？”
　　顾非哑口无言。
　　之前算他给沈佳打白工，应付那么多客户，连父亲的医药费都还得求她才能给。
　　刘倩看顾非垂眼不言，就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让好友伤心。
　　但又担心不说清楚，顾非还对这段感情抱有幻想，最后遍体鳞伤。
　　“顾非，沈佳她变了很多。如果是之前的她，你对她抱有期待我也不说什么了，可现在的她。”
　　作为两人的好友，她本来不该偏向一方，但她这段日子知道了不少事情。
　　偏向顾非的同时，也不由得感慨，当初那么纯真的小姑娘如今也变成这样。
　　“我知道。”
　　顾非知道刘倩是为了他好，也知道她现在看他跟看恋爱脑好友没什么区别。
　　他也不想和她详细解释自己不离婚的原因，她太热心肠了，他是真怕她为了帮他而得罪沈佳，陷入麻烦。
　　“我们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你就不要多管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听你宋太太的意思，你是打算接手家业？”
　　宋太太那句难搞透露着很多信息。

　　比她弱的人，她应该不会用难搞形容对方。
　　她猜测刘倩的事业搞得很不错。
　　提到这个，刘倩无奈一笑：“我妹妹那个性格，指望她继承家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我来。”
　　“国内的玩法和国外的不太一样，我正在适应。至于家业给不给我，看老爸的想法。”

　　她倾身，很认真的说：“我说真的，你要不要来帮我？”
　　“别人因为她的逼迫不敢收你，但我不一样。”
　　她是很欣赏顾非的，一直都是：“只是刘氏涉及珠宝设计的领域很少，你来可能做不了相关的工作。”
　　顾非有一瞬的心动。
　　但想到上次沈佳给的教训，他没答应：“承蒙厚情，现在不考虑。”
　　话音刚落，铃声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佳的来电。
　　在看见来电的一瞬，他觉得似乎有人在暗处窥探。
　　他看向四周，未察觉异常，才接起电话。
　　“和宋太太相处得怎么样？”
　　顾非对刘倩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向角落：“你准备的钱都输给她了，她赢得很开心。”
　　沈佳对此很满意：“你牌技比当初好多了。”
　　他一开始是不会打麻将的，就连牌都很少打。
　　自从帮沈佳接待客户之后，他就都学了。
　　“多谢夸奖，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挂了。”
　　沈佳看着电脑屏幕上，顾非和刘倩相对而坐的照片，两人神态放松。

　　顾非有多久没在她面前这样放松过了？
　　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她冷笑：“那么着急挂电话，是想赶紧回去和刘倩闲聊吗？”
　　“你怎么会知道？”
　　他再次感觉被偷窥，再次看向四周，没有发现异常。
　　沈佳说：“刘倩是刘家长女，宋总是她姑父。她突然回国，传闻她会出任刘氏高层职位，成为继承人。”
　　“现在她是舆论的焦点，你们在公开场合见面，经过的人都在观察你们。”
　　她点击电脑屏幕，把收到的照片发给顾非：“你注意点你的身份，别和他传出绯闻。”

　　顾非看了照片，他和刘倩相对而坐，距离不算近，就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这样都能传出绯闻，那你和程序那算什么？”
　　他讽刺道：“你们都没事，何必来管我怎么交友。”
　　沈佳脸色发沉，加重语气警告：“顾非，我和你说过了，她的身份很复杂。你最好不要生出别的心思。”
　　“她是块你不能碰的肥肉，无数人都盯着她，你别想着攀高枝。”
　　沈佳的话很尖锐，直戳顾非的心。
　　在她眼里，他和刘倩交谈正常交谈，就是在攀高枝？
　　她就是这样想他的？
　　他觉得可笑的同时，也觉得心很疼，直接挂断电话。
　　回到休息区时，刘倩还在等他：“你的脸色更难看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要回去了，你再呆一会？”
　　刘倩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但也没追问：“本来就是在等你，你走了我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她偏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这个天气你打车也不方便。”
　　顾非刚要答应，沈佳的话就浮现在脑海里。
　　沈佳都这样想，那其他人也会是这样的想法。
　　他看向四周，在休息区或者路过的人，视线都没有落在他们这边半分。
　　他们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视线转了一圈，他没有得出答案。
　　他没再多想，拒绝了刘倩送他回去的提议：“你现在是舆论的焦点，我和你一同出行，对你也会有影响。”

　　刘倩知道，他是真的为她考虑，担心传出什么影响她的声誉。
　　笑容更加柔和：“没关系的，你如果在意，就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好了。”
　　她视线落在他纤细的手臂上：“相比于我，你现在更不能感冒生病，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非只能答应。

　　等司机送他回到工作室，大雨倾盆，天像是漏了一块，雨下了一整夜。
　　老旧小区里电瓶车多，雷电夹杂着雨声震响电瓶车的警报，接连不觉。
　　顾非睡得不安稳，困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
　　直到接到沈佳秘书的电话，才从噩梦中脱离。
　　“什么事？”顾非揉着睡酸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