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出了西大门,是在门口看到一个人,可对方一直不理我,我猜想对方不确定我的身份。不一会就看到鬼子来了,我就一直躲在巷子里,却迟迟不见你出来,本来想进去看看,可到处是鬼子,我身上又藏着枪,就先走了。”
林赤:“你走以后去哪儿了?”
曲思冬兴奋起来,眉飞色舞说道:“我回去了,又遇到钉子了……”
“钉子!”林赤打断了曲思冬,他想起曲思冬曾和他说起过这个人,难怪他和李泉谈话中脱口说出了钉子,原来潜意识里是有这个人的。
这么说,李泉也知道钉子这个人。
林赤问道:“你是怎么认识钉子的?”
“松井石根入城那天,我去刺杀他,就要得手了,可是他们也安排了刺杀,就这样被他们搅黄了。”
“他们安排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我认识,都是我们城防司令部的人……在撤退时,我碰到了钉子……”
林赤:“另外一个人你认识吗?”
曲思冬:“没细看……怎么啦?”
“没什么,那三个人最后怎么样啦?”
曲思冬:“我估计他们凶多吉少!我和大军本来想营救,但后来我遇到一个人,把我们制止了,这个人就是钉子!”
曲思冬得意洋洋继续道:“我这次回去后,又遇到了他,我们的华帮抗战大队在昨天正式成立了,我被任命为副大队长!”
曲思冬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我们抓获小野二郎那天吗?”
“怎么啦?”林赤问。
“后来不是有支二十多人的队伍和鬼子展开了激战吗?你猜的没错,他们都是这次南京保卫战外围阵地的幸存者,也不知钉子用的什么办法,居然联络上他们了。”
林赤:“你们华帮抗战大队一共多少人?”
曲思冬想了想说:“现在有三十多人了!”
林赤笑道:“那正好是一个排的编制,你还是个副的,恭喜你了!”
林赤马上又正经了起来:“不过,这确实是南京沦陷后存留下来的一支正规武装,你好好发展,机会一到我立即加入!”
曲思冬:“好,我等你,到时发展壮大了,我给你一个排长当当。”
林赤:“是,长官!”
“这段时间我很少进城了,有什么事你回去找我,记住,那也是你的家!我爸妈经常念叨你……”曲思冬说着,忽然他又想到什么:“你可别胡思乱想,千万不要想歪了,我是把你当兄弟,可不许你打我妹妹的主意!”
一旁的曲思秋脸一红:“哥,你胡说什么!”
曲思冬:“我妹妹这么漂亮,你如果想做我的妹夫,那起码也得是个上校级别的,看你。还只是个上尉,哼!”
曲思秋嗔怒道:“哥,你再胡说我揍你啦!”说着就举手捶曲思冬。
曲思冬并不躲闪:“妹妹别生气,我逗你玩呢!”
“你在逗谁玩呢?”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翩然而至。
曲思秋一看到她,惊讶地说道:“池橙,你怎么来啦?”
池橙上前一把搂住曲思秋的脖子,亲昵地说:“思秋姐!”
池橙:“他不去找我,只能我来找他了。”说完盯着曲思冬看。
曲思冬不说话了。
林赤已窥得端倪:“思冬,你好歹也跟人家打个招呼啊。”
曲思秋:“就是!”
曲思秋看到他低着个脑袋,一手拎起他的耳朵:“咦,还脸红了!你刚才的嚣张劲呢,哪儿去了?”
曲思冬:“谁脸红了,你再胡说我揍你啦!”说着扬起手。
曲思秋一笑躲过。
“一天到晚尽为别人瞎操心,自己也老大不小了,爸妈经常为你的事操心,你却漫不经心……”
轮到池橙脸红了:“思秋姐,你总拿我开心!”
“以后别叫我姐了,辈分叫乱了。”
池橙脸更红了,顿足道:“我不理你了。”
池橙看到林赤,问曲思秋:“这位是……”
曲思秋:“一个不安分的病人……”
林赤:“你好,我叫林赤。”
池橙也说道:“你好,我叫池橙。”
曲思冬这时对池橙说道:“你怎么来了,外面多不安全。”
池橙:“我父亲特地派人用车子送我来的。”
曲思冬讥讽道:“是啊,我倒忘了,你父亲可是区公所所长啊!”
池橙眼睛里忽然出现泪光,委屈地低下脑袋。
曲思冬继续冷冷地说:“是啊,大树底下好乘凉……”
曲思秋生气道:“哥,你在说什么呀!你以为这满南京就你曲思冬一人爱国?其他人都麻木不仁?”
池橙泪水哗哗直流,呜咽了起来。
曲思秋见此情形,大声对曲思冬喝道:“曲思冬,你必须向池橙姑娘道歉!”
曲思冬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想想池橙也是个无辜者,心一软,就欲道歉,突然想起在场的林赤,不想在林赤面前丢了面子,硬着头违心道:“不管怎么说,替日本人办事,就是该受到指责。”
池橙抬起头,红着眼睛:“我并不怪你,我是恨我自己!”
曲思冬一时无话相对。
池橙又说道:“我想好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带我走,吃多大的苦我都不在乎,那个家我一刻都不想待了,甚至……我都想好了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
“啊!”在场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池橙。
池橙站起身,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是的,我想好了,我要和池碧疆断绝父女关系!”
池碧疆从松机关开完会,没有去鼓楼区公所,而是先直接回了家。
回到火瓦巷现在的寓所,池碧疆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今天的池碧疆,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首先是女儿池橙对他态度的转变,这种态度的转变竟然始于父女的重逢。那天池碧疆去中华门参与迎接松井石根,在人流中意外发现了失踪的女儿,本以为女儿会高兴坏了,可女儿从此后对他不冷不热,还经常爱发脾气,动不动就想离家出走,这在以前是从未有的。
在池碧疆的眼里,女儿还小,是一个处处依赖父母的孩子。
可自从这件事后,池碧疆清楚知道,女儿池橙已长大了。
中午开完会回家后,女儿说要出去,问她去哪里,她始终不肯说,无奈之下,池碧疆只好让司机开车送她前往。如今的南京城一片乱象,他是绝不会让女儿独自一人出去的。
池碧疆心里很明白女儿对他生气的原因,还不是自己当上了这个伪区公所所长?
池碧疆心中的苦衷只有他心里清楚,但他不能向任何人诉说,即使是自己的女儿,甚至包括结发妻子红霞。
池碧疆其实是一名已有十年党龄的**党员,1927年年初,池碧疆在上海东方图书馆参加商务印书馆主办的民国图书出版研讨会期间,经中央特科一名负责人介绍,秘密加入了中国***。回到南京之后不久,四一二***政变爆发,组织上命令池碧疆长期隐蔽。直到去年,西安事变后,国共旋即第二次合作,联合抗日,南京八路军办事处成立,南京办事处的主任正是当年介绍他入党的刘先生,就这样他才与组织重新恢复联系,隶属南京城工部,并负责南京地下党情报网的领导与建设。可一年时间不到,随着战局吃紧,国民南京政府迁都重庆,八路军南京办事处被迫跟随转移,鉴于他的金陵图书馆馆长身份,上级在撤离时给他下达了“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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