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甄嬛垂着眼帘不再言语,其实姐姐所言不错,嫁入皇家便身不由己,毕竟于皇家而言,在丈夫面前是妻,更是臣。若是正室也罢,安排嫔妃娇妾伺候便是。既为妃妾,又谈何拒绝呢?
“不过,既然皇上未曾追究,本宫自然也不会与皇上意见相左。然本宫身为皇后,自然有劝诫之责。”
“臣妾感激皇上与皇后的宽恕,实是臣妾任性,叫皇后娘娘为难。”
“本宫知道华妃强势,可熹嫔,皇上不是你一人之君,乃是天下人之君。得天下养必为天下谋,你必须体谅皇上的难处。何况你也不是独自一人,你还有你的家族,更遑论公主的前途和未来也与额娘息息相关。”
姐姐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甄嬛的神色,提到了公主,她的神色显然更柔和了许多。
“皇上的为难唯前朝可解,但我们后宫也有为皇上排忧解难之责。熹嫔,你的委屈,皇上自然懂得。所以,皇上更需要你的体谅。本宫相信,皇上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
这话说的实在精妙,熹嫔在后宫受制于华妃,胤禛这个皇帝又何尝不是受制于年大将军呢。人的骄傲总是要有资本为背的,若是没了坚实的倚仗,那便另当别论了。
“臣妾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指点。”沉吟了片刻,甄嬛点了点头。
和聪明人说话实在是省心,莫看从前我与甄嬛斗了那十数年,对于她这个人我是欣赏的。聪明,有眼色。虽说刚入宫这几年有些糊涂的时候,从甘露寺回来后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更加懂得收敛锋芒,以退为进,也够狠心。
若为对手,实在是个硬骨头,远不是年世兰那种可比。
受制于年氏,也只可惜我与姐姐没有个硬气的母家。不过借力又有何不可,贤德温柔的皇后和淡泊名利的贵妃又怎么能因为华妃小小的骄纵就想着除之后快呢?
借刀杀人,以逸待劳,实乃上记。
所以甄嬛直到此时也没见过胤禛的面,有的事,要占先机。若是直接被男人哄好了可怎么好?
昨日议事后,姐姐派了人去找了苏公公,言道皇上辛苦,熹嫔头胎却无难产之相,不如等孩子诞下再告知皇上,免得皇上忧心。
至于劳累过度的昏睡。自然是体谅熹嫔产子辛苦,在补药中加了些芡实、琥珀,重镇安神罢了。
姐姐深知华妃如今失宠不过是一时,年羹尧一党一日盘踞在朝堂之上,华妃在后宫的地位便一日不可动摇。平日的招摇不敬都还只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到底是年世兰那一推,送了惠安的性命。即便是后来她也失了孩子,却也难消姐姐心中的恨意,自然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年氏荣华富贵的享受一生。
那么,若想对付年氏,自然是得胤禛宠爱,与年世兰有嫌隙,位份不低如今又育有皇嗣,父亲在前朝得用的甄嬛是最佳人选。
一切谈妥,姐姐自然不再多留。正巧在碎玉轩门口碰见了还穿着朝服浩荡而来的胤禛,并着身后的一干赏赐。
“臣妾给皇上请安。”姐姐眼看此情形,自然是知道有人通报熹嫔醒了,胤禛下了早朝便直奔碎玉轩而来。
当着自己口口声声爱重无二的妻子穿着朝服探望生育宠妾的胤禛有一丝尴尬,“免礼平身。皇后也在呢。”
“昨日熹嫔昏睡未醒,臣妾也惦记着。熹嫔产下公主乃是有功之人,臣妾身为皇后自当多多照拂。”姐姐温柔的笑着,面上没有一分一毫因为胤禛此举不悦的痕迹,胤禛见此,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后贤惠,朕先去看看熹嫔,中午去景仁宫陪皇后用膳。”
从前恨不得独占丈夫的四贝勒福晋,如今成了面仁心慈,贤德大度的皇后。故事的轨迹陡然重合,姐姐的背影慢慢和从前的宜修变得越来越像。挺直的脊背,坚定的步伐。大清的国母,乌拉那拉氏的皇后,又如何能囿于情爱呢?
“碎玉轩熹嫔,诞育公主有功,赐居永和宫。”甄嬛复宠的消息伴着赐居的圣旨传遍了六宫,永和宫曾是太后为妃时的宫室,胤禛登基后命人将太后住的正殿妥善保护了起来,原本是不再打算赐给妃嫔居住的,如今甄嬛得宠,被赐居了永和宫的主殿,待出月后搬入,趁着这一月之机更是再次装潢。
到内务府的旨意着重提了,熹嫔畏寒,务必整修地龙。更添置了许多精致的家具摆件,还特赐了两扇金贵的七彩琉璃窗。
虽说琉璃算不上顶顶稀有的物什,可如今多是鼻烟壶、眼袋嘴儿等小件儿的琉璃制品,琉璃窗实在是世所罕见,何况,琉璃作为佛教的“七宝”之一,可称得上是消病避邪的灵物,其意义也远胜于价值。更不要说这可是整个后宫独一份儿的宠爱了。
不知景仁宫光景如何,倒是去寿康宫的路上,恍然想起了太后这回病倒的原因,三月时,恰逢太后寿诞,胤禛去请安时,提起了自己年岁已高,盼着子女们都能行孝膝前,想着见一面圈在景陵附近的老十四,却被胤禛以“十四弟幼时多在额娘膝下,儿子也想多尽尽孝。”为由拒绝。
有了登基之初的经验,太后显然也知道继续在此事上违逆自己这个长子,只会让小儿子的处境更加艰难,于是也笑笑不再提。
乐呵着过完了自己的寿诞没几日,却还是病了。太后自胤禛登基之后身体总是不好,原本先帝在时的众多谋划也随着如今胤禛帝位逐渐稳固抛之脑后。
可做额娘的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自小不在自己身边的长子是多么的薄凉,勤政爱民却从不容情,更不会允许自己受到挑衅和威胁。
想到自己恐怕有生之年再也无法见到疼爱的幼子,太后又怎么能不病倒呢?
胤禛一辈子渴望太后的爱,这么恨老十四,恐怕除了因为额娘为弟弟牺牲自己的深谋远虑,也是无法释怀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和自己站在了对立面上。
此事无解,所以这些年太后总是陷入想念幼子,心痛病倒,逐渐想开病愈,而后因为一些情节和时机再度开始无尽的思念从而病倒的死循环。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您的气色好多了。”竹息扶着太后出来时我正巧放下了茶盏,“给太后道喜,您添了一个漂亮的小孙女。”
到寿康宫时,太后正在小佛堂抄经,候了多半盏茶时间才得见,从前德妃是不信佛的,自从做了太后也开始抄经念佛了。
“熹嫔是个有福气的,虽说是个公主,却也是皇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是,熹嫔白净漂亮,公主也是玉雪可爱,皇上原本说叫乳母抱孩子来给您瞧瞧,却不想一早落雪了。”
“也无妨,早晚能见到的。”
似乎因为是个公主,太后显得兴致缺缺,只做皇祖母的给了些赏赐,命人找出了先前存着的鸽血红宝石着造办处给打一只赤金项圈。
熹嫔有了孩子,似乎也是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虽说还在月中,却也叫胤禛一月里歇在碎玉轩三五日,更别提留饭的时候。
眼看到了年底,熹嫔出了月,内务府的人大张旗鼓操办着迁宫的事宜,腊月廿三,熹嫔正式入主了永和宫,再次和淳贵人成了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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