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力学校旁边的秦港摄影服务部还是一家中外合资企业，是825科目的number one，账号也就是，可能是合资企业现金管理比较严格，收支两条线，出纳小秦过来的时候拿着现金、现金解款单，还有现金支票，一股脑递进柜台。看见这些东西，梓涵觉得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这是什么东东？自己该怎么办啊？
　　出纳小秦把这些东西递进柜台，就坐在营业厅的长椅上听起了随身听。他一脸懵逼求助对公柜台内这两位女孩子。
　　“收现金，先收款，复核后再记账；取款，先记账，再取款，复点后再递出给客户。收现金，借701，贷825；取现金，借825，贷701.”
　　作为华都银行自己的首席师傅聂雨汐针对这个业务给梓涵指点着，并且熟练地从木制的账箱中抽出客户的账页，指导着他在上面记录着。
　　“这是新来的啊？”小秦看着梓涵问雨汐。
　　“行里分配的大学生。”
　　梓涵不好意思，低着头数钱，笨拙的手点着，记录着，听她们的对话，脑子一乱，又忘记点了多少钱了，重新再点过，汗湿了后背，感觉好几双目光在盯着自己笨拙的双手，和点钱时怪异的动作。他这个时候真想说一句：“我想上厕所。”确实也有一种大小便失禁的感觉。

　　总算是把这笔业务办完了，看着小秦走出分理处大门，他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因为自己这么慢，觉得遇上了一个智障？
　　主任走了过来，说到：“业务方面多看看‘绿皮书’，我这里还有一本天津华都银行的《应知应会》，比这个更好，有时间就看看。你们入行的时候没有培训吗？”
　　“没有，我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在人事处帮忙，值守对讲机的总台。”
　　“操，原来是王栓柱这个货！他还挺会抓差的。那天我们几个商量好，呼叫‘你是老王八？‘，好几次他都答应了，真是个傻逼！”
　　啊？原来，恶搞老王的竟然是主任。回想一下，好像就是主任的声音，但是感觉好像当时还有其他人骂“老王八”。估计应该是其他分理处主任，和自己的主任串通好的来整治老王。
　　“对了，主任，这些科目是这么回事儿？还有传票上写借、贷方，我不知道怎么分辨啊。”
　　“告诉你一个简单分借贷方传票的办法：冷色调的，比如蓝色、黑色的传票，就是借方；暖色调的，比如红色、紫色就是贷方。科目的事情，你看看书就知道了，这个应该很简单。”
　　简单？怎么觉得很复杂，很凌乱啊？
　　“0511、0517、825这些科目就代表企业的性质，701、741、833、842、904都是我们银行的记账科目，你在书上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很简单啊！”雨汐和小莉你一言、我一语，让他感觉头晕目眩，比任何一门专业课都复杂一万倍，关键是自己也看不懂啊？
　　“刚才秦港为什么又是现金支票又是缴款单，啥意思啊？”
　　“现金支票用途是差旅费，缴款单是营业收入，企业会分别记录各自的账务，所以也要在银行往来帐分别表示两笔支出和收入，两个业务轧差，就是企业的收入。”主任解释道。
　　“收来的钱用就是了，还浪费一张现金支票。”梓涵不解地问，而且很是为企业多支出一笔支票的费用操碎了闲心。

　　“企业不能坐支，那样是违反财务制度的。”
　　“坐支？”这又是一个新名词，这些东西自己需要下来慢慢消化，现在已经被银行复杂的知识搞得想呕吐了。
　　看来，写数码字、点钞、计算器还不够，还要看书学习银行会计科目，不，还要学习各国货币的图案、货币符号，还有记账的方法，那个什么存款“先什么”，取款“先什么”……我晕，不行，自己需要下班回家玩一下游戏，先把魂斗罗第几关的那个老怪搞死：在虚拟的世界里，打死老怪就有一种成就感，而在现实的世界里，怎么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妈了个巴子，学校里学得都是些什么玩儿意啊？自己怎么啥都不知道？

　　一旦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有很多东西需要学，日子就变得快起来。转眼就到了周日，一周的结束和新的一周的即将开始。晚上，梓涵骑着车子直奔单位，从这天开始，他就要在单位值夜班了。
　　敲单位门，沈晓东出来帮他把铁栅栏门拉开，冲自己直抱怨：“你咋这么晚才过来，我一个人玩游戏都无聊死了。”
　　“游戏？玩什么游戏？”

　　“沙罗曼蛇，还有其他的，我拿了一个九合一的卡。”
　　我滴个乖乖啊，单位竟然有游戏机，还有同样喜欢玩游戏的同道中人，真是个好消息。
　　两个人正在玩，主任进来了，之前听他说家在徐家湾住，梓涵感觉那里到单位很远，骑车大概要一个小时吧？同来的还有他的一个同学，说是工行的，梓涵和晓东打游戏，主任和他同学在值班室聊天。已经快十二点了，游戏也玩累了，梓涵就洗脸、刷牙准备睡了，值班室里只有两张床，屋子里都是铁皮柜，其中也有属于梓涵的柜子，里面除了上班用的东西，就是睡觉时的枕头、被褥。还有两个大保险柜，里面除了账本就是空白支票、存单、公章。三个大老爷们儿就围绕着这些劳什子，挤在单位值守，也不知道有啥意思。

　　值班室里的床，一张固定是主任的，另外一张是晓东和郑小冰轮流用的，梓涵睡在营业厅过道的钢丝床上。看主任的同学没有走的意思，他就自己把折叠床弄好，铺上凉席，拉出一床毛巾被躺下就睡了。过了会儿，主任走出来，把营业厅外面的两条长椅拼起来，就在这上面睡下了，主任的同学应该就睡在里屋他的床上。
　　四个人值守在巴掌大的地方，完全没有恐惧感，只是觉得这么多人晚上打呼噜、放屁的，严重影响睡眠质量。晚上睡在银行里面，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否知道，这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假如哪个不长眼的囊贼闯了进来，估计会失望得一塌糊涂。每天下了班，库车就会把库箱都拉走，抢劫的人应该会看见的，据说每个作案的犯罪分子都会事先进行“踩点儿”的，那么就应该知道，值班，纯粹就是瞎扯淡的事情。就这样迷迷糊糊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但是还早，他就翻个身，继续躺在床上装睡。

　　主任的同学出来，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匆匆忙忙走了。梓涵也起来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刷牙、洗脸。
　　早上饥肠辘辘，他给主任说了一句“回家吃饭”，就骑车回去了。起来以后，自己也没有打扫卫生、扫地、拖地，可能当时的想法就是：我都值夜班了，打扫卫生之类的事情就是其他人的。回家吃完再跑回单位上班，已经是快九点了。刚坐下小莉就告诉他：“主任有些不高兴，说你吃个早饭要那么久。”
　　梓涵也有些生气：那么久又怎么了？早上又没有人来办业务，我过来不也是坐着没事情干嘛？由于经历了一晚上无聊的值班，除了玩游戏机还不错，其他简直就是瞎折腾，值夜班完全没有必要。梓涵始终觉得，主任家住的远，几乎每天都在单位，可能太过于寂寞了，所以才让我们轮流陪他，或者他自己一个人晚上呆在单位里害怕，让我们过来给他壮胆。那么，夜里值班应该是加班吧？都加了一晚上班了，早上回去墨迹一会儿有啥？梓涵心里十分不痛快，但是嘴上一句话都不敢说，感觉自己开始对这份工作有些讨厌，而这种厌恶的情绪一旦升起，就会吞噬自己对工作的热爱，对选择这个职业感到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