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烟讨厌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很讨厌。
　　宁弈上前，十分热情的伸出手，对着她笑着说，“闻烟，好久不见。”
　　张璠阳有些意外，“宁总跟闻烟认识？”
　　宁弈略带羞涩，“闻小姐跟四哥是邻居。”
　　张璠阳很快反应过来，“原来如此，那还真是巧。”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闻烟想抽回，被宁弈用力握着。
　　负责给这次活动摄像的同事还拍了几张照片。
　　很快，照片也快速蔓延到医院的各个群里。
　　照片里闻烟神情淡然，宁弈笑的大方得体。
　　前女友和现任的话题，就此展开。
　　整个上午，医院除了在手术室和急诊这些没来得及拿手机的人没有参与讨论。
　　剩下的，凡事道听途说当年一星半点故事的人都在讨论。
　　闻烟看着消息，觉得好笑。
　　她出现在住院楼时，大家都对着她笑。那笑里，怎么看都是同情和嘲笑。
　　路过ICU，听到圆圆正在跟那些护士据理力争。
　　“瞎猜什么，闻烟哪点比不上那个千金小姐。医生世家出来的孩子，衡江医学院的校花，要不是那场意外，她现在也是神外最厉害的医生。”

　　闻烟站在转角那，听着小护士的话。
　　“圆圆姐，我们当然力挺闻干事啦，可是宁家的小公主确实跟江家更配呀。”
　　“是挺配。毕竟当年分手，是闻烟不要的江北。有钱的就去找有钱的好了，我们家烟烟的真命天子，就在来的路上呢。”
　　闻烟笑着，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
　　“给，这是院里下达的最新政策。要考核的啊，你们自己复印几份，传着看吧。”
　　圆圆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把文件放下，拉着她就往无人的地方去。
　　“我刚才都听见了，你跟她们争什么。”
　　圆圆气不过，在自助售卖机那买了两瓶饮料，硬塞到她手里也一瓶。
　　“就是看不惯有钱人嘚瑟的样子。十一楼那么多办公室，怎么就偏偏进了你那间。还非得假模假式的，跟你握手。”
　　闻烟没拧开，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看着。

　　“是我没来的及关门，至于握手么，她确实是故意的。”闻烟叹着气，“没想到会传成这样。”
　　“烟烟，你跟江北，前段时间不是挺好的？好好地，怎么就变了。”
　　闻烟看着窗外，眼神空洞分散。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们都长大了吧。”

　　还有一句话，闻烟谁也没说过。
　　江北，他应该去找过我哥了吧。
　　“诶，不说这个。我怎么听说神外收了一个瘤霸霸？上午去观摩手术的人，都能成立一个观察团了。”
　　闻烟看出圆圆说这话时的兴奋。
　　“放心，这种手术都会有影像资料的。”闻烟终于还是把那瓶饮料打开，浅浅喝了一口。
　　“烟烟，这三年，你真的就心如止水了吗？听到这个瘤霸霸，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好奇。”
　　闻烟眼眸低垂，看着脚上的鞋子，翻毛皮的小短靴。因为早上踩了几脚雪，鞋面挂上几点脏污。

　　她想拿张纸巾把它们擦掉，可惜，口袋里空空如也。
　　时也命也。
　　“早就放弃了，这些年嗜酒成性，哪还具备做外科医生的资格。我已经在泥潭里拔不开腿了，你们还有机会。”闻烟看着圆圆，宽慰地笑了笑。
　　“圆圆，江北的团队，是院里重点扶持的项目。他本人技术也绝对过关，你有想法的话，可以去试试。”
　　圆圆摇摇头，带着苦涩，“算了吧，天资不足，去了也是白搭。”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闻烟起身告别。
　　回去的路上，她点开一些关于这个瘤霸霸的信息。
　　没忍住，看了许久。
　　鼻腔一酸，手抖着熄了屏。
　　心跳还在，只是往事如烟。
　　闻烟心里暗自懊悔，早知道他一早的手术是这个，她就不会说那些过激的话。
　　路过神外的时候，又看到陈姐在护士台。
　　上次那事过后，她还没有问过陈姐后续的进展。
　　看了眼时间， 闻烟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陈姐。”
　　陈姐看到她，如往常热情的笑着。
　　“正好你来了，等下你去休息室我那个柜子里，把那个粉色的饭盒带走，给你带的吃的。”

　　这个时节能带什么？
　　“什么好吃的？”闻烟好奇的问。
　　陈姐松开手里的鼠标，“你大侄女手工课做的曲奇饼干，非要带给你尝尝。还有你大侄女的妈娘家送来的红薯，很甜的。”
　　闻烟眨眨眼，“哇哦，那我是谢我大侄女还是大侄女她妈？”

　　“去吧，去吧。”
　　看陈姐这个状态，闻烟原本想问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或许，有些话本不用问。后续如何，都不会影响她和陈姐的关系。
　　至于其他的，就是陈姐自己私事。
　　回到办公室，她看着小盒子里的曲奇饼干。又幻想着小孩子坐在那里，一点点忙碌的样子。
　　觉得那场面，温馨又满足。
　　上大学时，她跟着蔺程程也做过类似的手工。
　　蔺程程想给暗恋的学长表白，专门找了一家手工甜品店。
　　她俩忙活了一下午，黑白混色的巧克力才出炉。
　　从模具上一粒粒扣下来的时候，闻烟没忍住，吃了好几块。
　　被蔺程程一顿毒打，虽然那场表白还是失败了。
　　那代表满满爱心的巧克力还是都进了她们宿舍几个女孩的肚子里。
　　当然，江北也跟着沾了光。
　　那扇窗户还开着，闻烟觉得后背发凉。
　　雪已经停了，后勤人员迅速行动起来，将主干道的路面清扫得干干净净。路边堆积着厚厚的白雪，宛如一座座小雪山，与乌黑发亮的柏油马路对比分明。
　　路边堆着的白雪衬托着乌黑的柏油马路，既和谐又另类。
　　这些积雪，出现在城市，就是阻碍交通的罪魁祸首。
　　出现在乡下麦田里，就是瑞雪兆丰年。
　　多思无益，闻烟面无表情的关上窗户，把那小盒饼干收起来。
　　吃了半个温凉的红薯。
　　有些噎，她打开柜子拿出一盒牛奶，准备冲杯咖啡。

　　刚打开就被吓了一跳，自己这柜子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吃的。
　　原本她这里只放几盒牛奶，没有别的。
　　而且这些，好像都是她大学时候爱吃的。
　　除了娃哈哈，还有果冻和软糖。

　　哭笑不得的闻烟找来一个大大的袋子，把这些吃的喝的一股脑塞进去。准备全都送到陈姐那里，理由都想好了。
　　江主任惦记小护士们工作辛苦，特意买了一些小零食犒劳慰问大家。
　　她主意已定，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瓜葛。
　　直到下午快下班时，神外“瘤霸霸”的手术才结束，很艰险，很成功。
　　整个医院都在讨论。
　　江北捏着酸软的肩颈回到神外办公室，一路上那些小护士都在对他表示感谢。
　　他还在状况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走到办公室，小助理关小关就去打探消息。

　　关小关回来的很快，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跟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些女孩子吃的零食。
　　江北觉得这些特别眼熟，“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