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分记者》
第13节

作者: 听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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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山大酒店8楼888总统套房。
  “二福,金山现在躲在哪里?他是你派人放走的吧?”一脸愁容的李二福,拿着手机大气都不敢出。
  “老大,李金山真不是我放走的。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今早,还是老三打电话给我后,我也才知道他这个狗日的跑了!”

  “真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老大,我对天发誓,真不是我干的!真要是我干的,我诅咒自己生个儿子没屁眼!”
  “那,——你多派些人手去找,就是把梅山镇、北江区、楚州市,甚至是楚江省,都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和老三一个在暗一个在明,相互配合!我真后悔,昨晚没听你的,真应该让他早点闭嘴!”李二福的手机里,传来对方的怒吼声,震得李二福的耳膜都有点隐隐作痛!
  “是!——老大,我马上去安排!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眼下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就是好好配合李桂廉,把给矿工死者家属的赔偿金,发放到位,越快越好。为了息事宁人,每个矿工一次性赔偿50万元吧,听着,不要给我讨价还价!”
  “是!——”
  等对方挂断电话后,一脸恭谦的李二福立马露出狰狞的面目,“妈的!几百万就这样没了!”
  他重重地将手机摔在地上,闭上眼睛,无力地瘫软在太师椅上。

  一分钟后,他突然睁开双眼,坐起来去打电话,但看到地上的手机已是四分五裂,无奈地转身走向老板桌,抓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十年未联系过,但铭记于心的电话号码……
  “小伟,是我,二福哥!——”
  “各位家属,我是北江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李桂廉,受区委书记周建扬同志的委托,首先,我代表北江区委区政府,对因公殉职的5名矿工兄弟,表示沉痛的哀悼,对各位家属、亲属,表示最诚挚的慰问。今天,我们大家来到这里,就是心平气和地协商赔偿事宜。”李桂廉在梅山大酒店三楼小会议室,主持召开遇难矿工家属赔偿协调会。
  “我不要钱,我只要我的儿子!还我儿子来!——”一个满头银发的七旬老人,撕心裂肺地大喊起来。

  “对,我们只要人,不要钱!——”
  “严惩矿主李金山,血债血偿!——”
  “……”
  老人的哭喊声,如似瞬间点燃了会场火药桶的导火索!
  整个会议室,哀嚎声一片……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协调会,变成了追悼会!
  李桂廉看着眼前的凄凉场景,心情无比沉重,既为这些失去儿子、丈夫和父亲的普通老百姓,感到深深的自责和伤心;又对李金山这个在发生透水事故后逃逸的肇事者,感到义愤填膺。
  “安静!安静!——”梅山镇丨党丨委副书记、镇长何志翔打开会议桌上的话筒,大吼两声,然后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能不能好好说话?——李区长都把话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们都是三岁孩童,听不懂人话吗?来到这里,就给老子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不想谈的,就给我滚出去!有本事,你们去找矿主李金山!你们是给李金山打工,又不是给政府做事!”身高185公分的何志翔站起,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夹着一根香烟,这哪像一镇之长,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混混头子。
  在场的矿工死者家属,没有一个人认识何志翔的,也猜不透对方的身份,就这样被对方的气势死死地压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就这样尴尬地站着。
  李桂廉眯着双眼,看了一眼何志翔,心里寻思着:以前在市里,总听人说,乡镇干部是“泥腿子”干部。今天看来,乡镇干部也是卧虎藏龙,这何志翔不就是一员“虎将”啊!
  “黑脸”,何志翔刚刚”唱”了。现在是时候,又该轮到自己再次登台,唱“红脸”了。
  “现在,请每户家属,推选一个代表出来,商量具体的赔偿金额!死者为大,拿到钱就让他们早点安息吧!”
  “哥,源头村2号矿井被困的8名矿工,刚刚全部找到了,还都活着!”梅山镇青竹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何文武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跟跟哥哥何文峰通了电话。
  “什么?剩下的8名矿工全活着?一个都没有死?”每逢大事有静气,素来以沉稳自居的何文峰,接到自己亲弟弟的电话时,再也不淡定了。
  何文峰从读高中起就有午休的习惯,这个习惯已经伴随着他有30年了。
  近几年来,每天晚上,他都是靠吃安眠药才能睡觉,而且不超过12点钟,是绝对不能入眠的,无论自己多么晚休息,第二天的清晨四点半是雷打不动会醒来的。
  所以,每天午休一个小时,是何文峰的行程安排之一。
  昨天晚上,可能是何文峰这10年来睡得最踏实和安稳的一晚,9点半就睡觉了,因为收到何文武发来的信息——源头村2号矿井透水了。睡前,他还高兴地喝了一杯法国进口红酒。
  今天早晨五点多,正在梦乡里的何文峰再次被弟弟的电话吵醒,本来还想睡一会,但听到何文武的电话内容后就再也睡不着了——5名遇险矿工的尸体找到了!
  昨晚,何文峰还住在楚州大酒9楼的999总统套房;此刻,他已经在梅山大酒店9楼的999总统套房了。
  他接到弟弟的电话后,将公司的大小事情安排好后,是在中午1点半从市区赶往梅山镇的。
  助理何大伟以为何文峰会在车上午休,特意让司机开慢点,因此快4点才到梅山大酒店。
  何文峰刚躺下还没10分钟,弟弟的电话就又打进来了。
  “是的!哥,这是矿山执法大队副大队长张霸壁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负责下井搜救工作,应该不会有误的!他还说,等下5点钟还要举行什么新闻发布会。”何文武肯定地回复。
  当何文武打电话告诉何文峰时,他很震惊,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现在是下午4点11分,从昨天晚上9点18分发生透水事故到现在,才过去19个小时,不,准确地来说是18个小时53分钟!
  “梅山镇政府的救援工作效率,什么时候提高这快了?”何文峰心里有点纳闷,但一个信息呈现在脑海时,他便释然了。
  “李二狗,这次算你命大!”
  梅山大酒店3楼宴会中心。
  北江区委常委、常务副区长李桂廉正在主持“梅山镇源头村2号矿井透水事故新闻发布会”。

  中、省、市有关的电视台、报刊、杂志、网站等30多家新闻媒体近百人齐聚一堂,来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还有刚刚从李桂廉手中拿到50万元赔偿金的23名遇难矿工家属、亲属,以及梅山镇丨党丨委政府领导班子成员、北江区矿山安全生产专项整治行动工作组成员、楚州市联合调查组全体人员等200余人。
  新闻发布会原计划安排在梅山镇政府办公大楼一楼大礼堂,区委书记周建扬坚持要放到梅山大酒店举行。
  他意气风发地说:“19个小时之内,我们就成功搜救出8名被困矿工和5名遇难矿工,这是北江区委区政府在历年发生矿难事故中,有史以来开展救援时间最短的一次,这充分展示了区委区政府的正确决策和部署、高效的工作效率!我们要借力打力,通过广大新闻媒体记者,将我们的典型经验做法,积极宣传推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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