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什么东西,客人都没胃口,传出去像什么话?让他以后别来了。”
傅行深筷子也放下来,眼神平静地望着这一家子。
宋林染,也就是楚归梵的大伯母,夹了一筷子羊排到她碗里,笑道:“我看是因为这羊排离楚楚太远了,她不好意思站起来夹菜。”
“来,楚楚别客气,多吃点。”
楚归梵勉强挤了个笑容,“谢谢大伯母。”
她看着那块羊排,一阵反胃,脸色越来越白,筷子怎么都放不上去。下一秒,它突然被人夹走,顿时,满桌目光移到她旁边男人身上。
无形的目光其实是无形的压力。
面对这么多心思各异的眼神,傅行深好似无感,薄唇抿的轻,神色平若深潭,揣摩不透。
他看着筷子上那块羊排,笑了似的,“楚楚前几天海鲜吃多了发烧,这羊排是发物,医生建议这段时间别吃比较好。”
老太太冰冷的一张脸,极突兀的绽放出一丝笑容,皱纹如波浪般流动,楚归梵捏紧筷子,不知为何,心里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楚楚,生病了怎么不早说?”她一挥手,“把羊排撤下去。”
因为她一个小辈直接撤掉一盘菜,什么意思不用多说。
偏偏她是长辈,是爸爸的母亲,孝道二字压在头上,楚归梵一个字都不能说,只能忍着,陪上笑脸。
傅行深懒懒一笑,眼中多了几分躁气,怪不得她这几天一直做噩梦,要是他今儿没来,他妹妹不得被这群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
“奶奶。”筷子同样放下,男人要笑不笑的模样,眸光幽冷,“楚楚不吃,别人还要吃呢,您这么一来,我这个姓傅的外家人哪还敢来做客啊?”
一直沉默的周远山终于开口:“妈,吃饭吧,菜都凉了。”
傅行深这个人,得罪不得。
一顿饭结束,楚归梵后背全是冷汗,湿淋淋一片,她心里庆幸还好今天穿得是黑裙子,外人看不出来。
餐厅里的人渐次起身,走到客厅门口,傅行深忽然回过头,朝落在最后的女孩说:“楚归梵。”
“周楚楚。”
她看见他靠在墙上,环胸而立,曲着一条长腿,散漫姿态,阳光里姿色无双的轻笑,“不是说要带我去逛逛,走那么慢?”
周楚楚。
这个名字,好多年没人叫过了。
客厅里的人还没全部散掉,傅行深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刚好足够房间里所有人听到。
老太太脚步一顿,拄着拐杖离开了。
给她撑腰呢!
傅行深拉着她左拐右拐,走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停下,皱眉问:“我记得你平时会吃羊肉,今天怎么回事?”
“我....”楚归梵眼神乱飘,“我不想吃这里的肉。”
傅行深:?
“什么意思?”他瞥她,“这里的肉是人肉做的?”
“......”
楚归梵咬着唇,殷红点点,声音轻细细:“这个...说来话长,你可能没有那个耐心听....”
傅行深双眸轻眯,斜来一眼,“谁说我没那个耐心?”
女孩仰起脸看他。
男人身躯颀长,衬衫挽起袖子,单手插在裤兜,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那么懒散却轻易迷了她的眼。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宽厚脊背压低,耳朵贴近她的唇,“说吧,我听着呢,这回大点声。”
楚归梵懵懵盯住他,见他侧颜深刻如刀,挺鼻薄唇,睫毛密而修长,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楚归梵捋顺舌头,小声说:“就是七八年前,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奶奶一直喊我吃羊肉,说我太瘦了,多吃点才能长高。”
“然后呢。”
“有个佣人阿姨偷偷提醒我,让我别吃,说....说那不是羊肉,是...是狗肉。”
“.......”傅行深脸色渐渐阴沉。
楚归梵脸上涌现几丝后悔,“我没听佣人阿姨的话,相信了奶奶,夹了一小块吃了一口。”
她顿住,深呼吸,缓了几秒才继续说:“然后我看见那块肉下有个小狗的爪子,肉垫上还有个伤口。”
女孩声音已经染上哭腔:“就是...我上学的时候偷偷喂的那只小狗。”
所以,当年她埋的,不是小狗,而是小狗骨头。
手缓缓揉了揉她的头,傅行深沉默良久,说:“以后周家的人再给你打电话,不用接了。”
“他们让你来这里,也不用来了。”
楚归梵愕然,老太太的面子,谁敢驳?傅叔叔都得退让三分,傅行深居然直接让她不用再理他们。
傅行深没有过多解释,敛眸,“他们找你你就让他们找我,明白没?”
“可是....”楚归梵犹豫,“你不会有麻烦吗?”
男人淡笑,一脸不屑,“你看我今天有麻烦吗?”
楚归梵讷讷点头,他说的好像没大问题,今天在周家老宅,不也呛了一屋子的人?
傅行深厌烦地扫了眼这个精致奢华的庄园,扯过她的手直接往山下走,“我送你回家。”
楚归梵猝不及防被他大力拉过,他力气好大,腿又长,走路步伐一步抵她两步,女孩踉踉跄跄小跑跟上,声音细碎:
“诶,就这么直接走?不用跟奶奶说一声吗?”
“不用。”
她仍纠结,心理阴影严重,“要不还是说一声吧?”
“啰嗦。”
“噢。”嫌她烦呢!
他态度强硬,楚归梵闭紧嘴巴,乖乖跟在他身后。
仰头看男人高大背影,颀长嚣张,好似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的步伐。
这就是有人撑腰的感觉吗?
七上八下的心缓缓平定,复又重新狂跳而起,震耳欲聋。
回去时的司机换成了陈文彦。
他很忙,车上仍要处理公事。
陈文彦一边开车一边汇报他接下来的安排,“傅总,下午三点公司有高层会议,明天下午两点,日本有个新项目的合作洽谈会,已经帮您订好了晚上七点的机票...”
一桩桩一件件,有条不紊。
时间安排得很紧。
陈文彦说完,傅行深嗯了声,随后转向她,“你也听见了,我最近很忙,你老实在家待着,不准跟外面乱七八糟的雄性生物联系。”
“......”
乱七八糟的雄性生物,指的是顾洄吗?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那天医院一别,她就有意无意减少了和顾洄的联系。
“哥哥。”楚归梵试探着问,“我今天能去一趟港城吗?”
“嗯?”他皱眉,“港城不是没人在那里吗?你去干嘛?”
“我每年这个时候都去的,以前和妈妈在港城住了几年,很有感情。”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而且,爸爸和妈妈年轻时候在港城定情,所以爸爸很喜欢那座城市。”
“我和妈妈都觉得,中元节这种日子,他应该会去港城看一看。”
“你一个人去?”
“嗯。”楚归梵点头,“以前都是和妈妈一起去,今年她不在,我就自己去。”
傅行深静静盯着她,薄薄眼皮轻动,瞳仁映在光下,眸色浅浅。
“坐飞机过去?”
楚归梵被他盯得有些紧张,摸不清他的意思,忙摇头,“不是,我坐轮船过去,已经买好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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