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黑道纪实》
第19节

作者: 燃尽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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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颠雄说:“那是表面现象,现在南丫岛和下街的几股势力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码头,”地主轩“,”地瓜浪“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他们在码头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可都不敢公开统一收费,南丫岛的“鬼瑞”和另外几股力量也在角力,但是都不敢公然打招牌,老油错误估计形式,现在暂时看不到反抗,估计“大扁”(大架)很快就要发生的了。”

  我觉得颠雄分析很有道理,那时候,心目中的颠雄还是维护正义的好汉,内心深处,不希望他陷得那么深,我对颠雄理智的头脑很感钦佩。
  颠雄忧心仲仲地说:“我们现在在南站帮人拉客,收入是低微些,可那里斗争没有那么复杂,派命盯得也不紧,慢慢稳扎稳打,以后大把机会,老油现在做出头鸟,他是我兄弟,有事发生,我不能坐视不理,估计我们纵队会陷入危险的境界”
  我说:“是啊,到那时候,很可能人财两空!”
  颠雄沉默了下,说:“也没什么好怕,是兄弟就要护短,谁要动了老油,我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我哈哈大笑,朗声道:“来多少,死多少!”

  颠雄也笑了,说:“就是那么说,来多少,死多少!”
  ......
  我反正放暑假,就晚上到南站看颠雄怎么“办事”
  那时候,刘哥(颠雄那时候一直当他是大哥,好几年后刘哥出卖了颠雄,导致了反面)与人合股搞了一部客运大巴跑滨城到海南的路线,颠雄带领小庄,小娇,鹌鹑,胡婶,大块,小娇等负责与别的客运大巴争夺客源,每拉一个客人,颠雄可以与兄弟们分到5~10块钱。我去南站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看出南站并不象颠雄说的“斗争没有那么复杂”。

  当时火车南站有好多路线巴士,坎村和石村的混混控制几条周边县城及郊区的运输路线,滨城麻区有几部巴士负责运输麻区,梅县,康县的路线。颠雄他们最初只是仅和海南的路线车抢客,采取很“文明”的方式,若有到海南的客人,先一步“热情”拿过对方行李,完后带人上车,票价也很合理.
  可滨城就是滨城,这种和平的方式仅维持不到2个月,就变成战国时代,各路诸侯逐鹿中原了。
  先是麻区的路线车坏了规矩,他们找来几个五大三粗的黑道人物,强行拉客,方式是这样的,不管什么客人,只要一下火车,看到不是滨城人,先两大汉抢过行李,另外两大汉象盖友一样胁持客人上了他们巴士,扔上车后,一彪形悍匪“大”字形阻挡车门,不再让客人下车,驾驶座侧一大汉手持砍刀,满面微笑:“欢迎,欢迎,谢谢每人40元”

  这样,客人即使不到麻区,梅县,康县,全部跟车走人,当作滨城县城一日游了。
  麻区一带头,各路人马纷纷仿效,变成这样,火车一到站,几路人马各自抢占有利地形,外地人和县城人的气质,语言和滨城本区人一眼就能分辨,大家抓紧时间“盖客”,扭多少算多少,没有客人能分辨的,都是生拉硬拽,甚至拖着地上车的,客人满腹委屈地各自到了不知东南西北的目的地下车,完后才坐当地客运车转车回家或者到办事地点。

  我去的第一天,就目睹了这一令我瞠目结舌的一幕。
  颠雄那天晚上让我和胡婶在火车站侧门的栏杆上坐,他说:“阿海,这些粗重活你插不上手,你和胡婶在这聊天吧,等等我们要忙生意了”。
  我问:“颠雄,这里不会有派命(丨警丨察)来维持次序吗?”
  颠雄笑道:“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车主们每月缴纳保护费给南站派出所,定期请他们吃喝玩乐,只要你不伤害旅客,他们是不会来的,就算有些小摩擦,他们会提前通知你,才出警”
  广播已经通知一趟列车还有5分钟就要进站了,颠雄交代说:
  “胡婶,你和阿海在这里等吧,有什么事,不用阿海插手,他还读书”。胡婶说知道了。
  我看了看胡婶,他今天穿得还比较得体,西裤皮鞋,和以往拖鞋光膀的打扮有些不同,居然还拿着个公文包,我调笑他:

  “胡婶,你今天象个老板啊,很斯文啊”
  胡婶有些得意,他说:“是啊,我们村的人公认我气质最好”
  我偷笑了,无语。
  胡婶神秘地问:“你知道公文包里是什么吗?”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不过我故意逗他:“是钱和发票吧?”

  胡婶果然中计:“我们是蛊惑仔啊,哪有拿那些架生的”
  他拉开公文包拉链,里面赫然是两支装好药的火镐和两把匕首。
  我还是有些吃惊,问:“颠雄不是说这里是冷暴力,不用打架的吗?
  胡婶说:“现在能在这里安心拉客的,之前都是已经经过英雄排座次的了,早期打了几场,小鱼小虾都走了,剩下的是彼此有关系或者奈何不了对方的势力而友好并存的,我们必须有准备,提防一些意外发生。”
  我点点头,发现胡婶挺健谈,就和他胡侃起来。
  胡婶的经历让我很有些吃惊。

  胡婶有个哥哥,以前在南站一带与人结仇,因为屡次打不过对方,就在家里实验做丨炸丨弹,准备报仇,结果在实验过程中炸断了三个指头,最后实验成功,发明了“狗炮”(这是一种用易拉罐做的土制丨炸丨弹,象手榴弹一样甩出去,碰硬物即爆炸,威力强劲,据胡婶说能炸塌一面墙),实验成功不到3个月,他哥哥就用狗炮炸死了他的对头,被判了死刑。胡婶家里很溺爱这唯一的儿子了。

  听得我悚然动容。
  胡婶说:“颠雄和我哥哥认识,我哥哥出事后,他一直关照我和我家庭,从不让我冲锋陷阵,你别看颠雄凶悍,其实他心很软,我是心甘情愿地跟他”
  我点点头,小声说:“士为知己者死!”
  火车到站了,各路人马一拥而上,我看到麻区的那几个大汉特别出格,有些客人在巴士门口用手撑着门两侧,死不上车,他们就一个抱脚,一个拽手,将旅客凌空抬起,象扔麻袋一样丢上巴士,那个门边象金刚一样的汉子,迅速堵住缺口,有时候还大声呵斥车内乘客“配合”工作。
  颠雄过来了,一臂弯夹一个旅客,象拖着两个旅行袋一样,旁边的鹌鹑吃力地背着客人的两件行李。不过颠雄脸上有友好的笑容,他说:

  “海口有什么不好,风景秀丽,去了不会后悔的!”
  大块守着车门,帮助颠雄把客人扯上车,高声叫道“12人了,满座开车,大家不要吵”完后身子一堵,大字形封住了车门。
  场面及其混乱和不忍目睹,很快几个车都塞满了旅客。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有些费解的场面,颠雄和小娇拖着一个大腹便便,很有老板派头的人往“海口”走,那老板显然见过世面,抽手从裤袋摸出一把十元面钞的钱,说:
  “兄弟,你们拿去喝茶,我不去海口,放了我”
  颠雄居然不放人!!
  他说:“不行,我们是乘务员,只负责送客,公司规定不能收钱的”
  这样,海口车又多了一位乘客。

  颠雄他们的巴士很快也满客了,大块和小娇跟车走,颠雄笑嘻嘻地向我走来,满身是汗。
  我递了一张纸巾他,好奇地问:“怎么你不收那人的钱,放了他,让他自己坐车走?”
  颠雄说:“海,你不知道,我们这样只是拉客,收客人几十元车票钱,若那样收他钱,就定性为抢劫了。而且,我们一放人,他走不出去的,会给其它巴士”盖“上车,他更冤”
  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话:“那些不是到海口的人,真有些可怜的”
  颠雄说:“刘哥的巴士其实到了友谊路口,会让不是到海口的人下车的,这样,他们还能及时改乘出租车什么的,也不用又被其它巴士带走,我们的巴士已经是最好的了,其它线路经常是开到一半,又开始加价了。”

  果然,20分钟后,大块和小娇回来了,他们告诉我,最后40多人的巴士,只有13个旅客是真正到海口的,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我心里知道,估计那13个旅客又会被卖猪仔给海口路段的巴士车。
  颠雄他们这样,一个晚上有几百元收入,当时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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