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霜抿着嘴,将笑容艰难的隐藏起来。
法医林东海的现场勘查工作,已经告一段落。
副队长纪凡带着人,给在场的乘客录口供工作也早就完成。
顾南霜回到现场,大手一挥:
“收队!”
大踏步走到警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正要坐进去。
目光一瞥间,发现张恪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是重案组的,没理由跟人家一起走。
顾南霜柳眉一皱,凶巴巴的道:
“喂,想什么呢,上车啊!”
正从远处屁颠屁颠跑过来的李爱国,脚下一个踉跄,不可置信的道:
“队长,他怎么……?”
顾南霜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昨天说过,征调白羊镇警署驻村警员张恪,暂时进入重案组三队,怎么你有意见?”
李爱国吓得一激灵,下意识的摇头:
“没有,不敢!”
七月中旬的天,跟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临近傍晚的时候,整个宁州上空乌云翻滚,沉闷的雷声如同战鼓般响起。
没过几分钟,黄豆大的雨点儿,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白羊镇警署的户籍警员苏红,站在门口的雨棚下,皱着眉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有没有搞错,下班的时候这么大的雨!”
身后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所长侯向山撑着一把雨伞走过来。
“小苏,还没回家?”
苏红侧身让开路,勉强笑道:
“是啊侯所,忘记带雨伞了!”
侯向山停下脚步,微笑着将手中的伞递过来:
“要不,你先用我的!”
苏红拼命摆手:
“不用,我给家里打过电话,我们家那口子待会儿开车来接。
侯所,下这么大的雨,您还要出去啊?”
侯向山点了点头,淡淡的道:
“有点儿急事,得出去一趟,
小苏,那我先走了?”
苏红陪笑道:
“侯所,您忙!”
侯向山撑着雨伞,跟她错身而过。
密集的雨滴砸在伞面上,发出砰砰的沉闷响声。
苏红微感奇怪:马上天黑了,又下这么大的雨,侯所这是干嘛去?
她没敢问。
在白羊镇警署,所长侯向山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又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苏红的老公才开着车姗姗来迟。
“你怎么搞的,来这么晚!”
刚一上车,苏红就开始抱怨。
她老公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
“这么大的雨,我敢快开吗!”
两口子结婚时间长了,说话当然不会像一开始那样柔声细语。
苏红一气之下,扭头看向车窗外,留给自家男人一个后脑勺。
男子也乐得清闲,当然不会上赶着找不自在。
苏红家距离镇子有四五公里。
车子离开白羊镇,路过一片杨树林。
隔着车窗外绵密的雨雾,苏红似乎看到了那把熟悉的黑色雨伞。
“停车停车!”
男人不明所以,减速停在了路边。
“你发什么疯,这么大的雨,停在路边很危险的!”
苏红没理会自家男人的咆哮,自顾自伸着脖子,朝树林深处看过去。
视线所及,除了高大挺拔的杨树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苏红皱着眉,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会吧,难道我看错了!”
“有病!”
男子不满的瞪了妻子一眼,重新启动了车辆。
车子穿过雨雾,消失在道路尽头。
路边的杨树林深处,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身影,反手握着雪亮的尖刀,在眼前制服中年男子的脚腕处划过。
鲜红的血液冒出,很快被雨水冲得流淌到了地上的水洼之中。
制服男子,正是刚刚离开镇警署的侯向山。
此刻,他被反绑在一株杨树上,目光中满是恐惧。
那把黑色的雨伞,被风吹得滚向远方。
沙沙的雨声中,一道沙哑怨毒的声音,从黑色雨衣中飘出:
“侯向山,还记得吗,十七年前东山顶的玉兰关,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十七年前,玉兰关?
侯向山眼睛猛地瞪大,全然不顾雨水打得眼珠子生疼:
“你……是程国平的后人?”
“程国平?”黑色雨衣中传出一阵渗人的惨笑: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侯向山,高勇,赵金泉,敖成刚,姜廷山,你们这些畜生,该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侯向山的身体越来越冷,热量似乎在随着血液的流出而消失。
死亡的恐惧,让他拼命挣扎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
雨衣中传出一阵阴恻恻的笑声:
“怎么,魔鬼也知道害怕?
不用怕,赵金泉,敖成刚,高勇三个杂碎,已经替你去鬼门关打前站了。
想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侯向山脸色惨白,牙齿不自禁的打起架来:
“怎……怎么死的?”
“咔嚓”一声霹雳巨响,闪电的光芒照得树林中纤毫毕现。
黑色雨衣兜帽下,那人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敖成刚被我剥了皮,做成了风筝。
赵金泉点了天灯,就在你们这些畜生当年犯案的地方。
至于高勇,算是便宜了他,死得最舒服!”
侯向山牙齿格格打颤,还在为自己努力找着免死的理由:
“当年的事,都是姜廷山策划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去找他呀,跟我们没关系……”
“是吗?”
黑色雨衣下,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疯狂:
“姜廷山自然要付出代价,你们这些帮凶也不能放过。
侯向山,你再猜一猜,自己最后会怎么死!”
戏谑的声音中,匕首划过了侯向山的另一只手腕……
“咔啦”一声巨响,耀眼的闪电随之划过天空,如同蜿蜒而过的神龙。
玻璃窗上,倒映出张恪愁眉苦脸的脸孔。
赔偿警署的小电驴没有买,又忘了打电话跟侯所长请假,自己的下场绝不会很好。
他已经能想象得出,侯向山化身吹风机,用口水替自己洗脸的场景。
正在出神,会议室的房门被人撞开,重案组三队副队长纪凡,抖着头发上的雨水,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娘希匹的,刚刚还是晴天,突然下这么大雨,老天爷是有病么!”
坐在窗前长桌旁的张恪,被他惊醒,笑着问道:
“纪哥,这是怎么了,弄得这么狼狈?”
纪凡抬起手臂,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黑着脸道:
“别提了,还不是咱们队长,非得要我去物证科,取人皮风筝案和烽火台杀人案的DNA化验结果……”
话音未落,顾南霜清冷娇脆的嗓音跟着在会议室外响起:
“纪副队长,你似乎对我很有怨念!”
纪凡脸色立变,干笑两声:
“队长,你误会了,谁不知道我老纪对您,可是忠心耿耿的……”
门口人影儿一闪,冷着脸的顾南霜,拿着厚厚的文件夹,迈步走了进来。
“是么?”
纪凡拼命点头:
“是,绝对是的,队长你可以问张恪兄弟……”
正在开心吃瓜的张恪,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纪凡你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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