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海狮面包车在一座荒僻的山脚下停车。
螃蟹嘴里被刘八斤塞了两个臭袜子,“唔唔唔”的也说不出话,他被我们几个抬着,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山腰。
“就到这儿吧。”超哥指了指跟前的一处空地,说道。
这山相当荒僻,这会儿正月没过,天气也很冷,荒山上,不但没人,连鸟虫之类的生物似乎都冬眠了,在山腰上,只听见呜呜的寒风呼啸声。
大晚上的,山上能见度很低。
我看不清螃蟹的面容,但完全能感觉到,此刻的螃蟹极其紧张。
往日的嚣张全然不见,当我松开他时,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膝盖一软,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唔唔唔!”
螃蟹嘴里唔唔唔的喊着,感觉他鼻涕眼泪都出来了,跪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超哥,不停的摇头,用肢体语言求饶。
超哥撸动枪栓,一把将枪口顶在螃蟹脑门上,边伸手扒掉他嘴里的臭袜子,说道:“螃蟹,你知道我脾气,你敢开口乱喊,我直接一枪打死你!”
夜幕中,螃蟹跪在地上,不停摇头。
见螃蟹愿意配合后,超哥拔掉了他嘴里的袜子。
“超..超群..别..别杀我..”螃蟹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声音中带着颤音,“我..就就是个屁,独狼才是大哥..你..你搞我没用..”
超哥提了提裤线,半蹲着,举着枪指着螃蟹,语气有些不屑:
“螃蟹,你也跟独狼玩了两三年了,平时看你挺硬,这会儿这么软呢?”
“我..就是混口饭吃..超哥,求..求你了,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不在..不在江陵道上出现..”螃蟹声音颤抖的说。
在说话时,螃蟹不只是声音发颤,连身体都在发抖。
"我放了你,日后我落你手上,你能饶了我?"超哥冷漠问道。
"能.."
“呵呵,成年人,不聊这些幼稚的。”
超哥笑了笑,摸狗子似的,伸手在螃蟹脑袋上拍了拍,沉默片刻后,话语低沉地说道:
“螃蟹,我玩得比你早点,我俩没恩怨,但你我各有各的立场,你也别怪我。”
螃蟹吓傻了,不停地磕头,一边磕头,离他很近的我甚至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尿骚味儿。
当场被吓尿了。
“放心,我不杀你。”
超哥轻言细语地说了句,没等螃蟹松口气,超哥转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看着有红薯那么大的石头。
“超..超..你干嘛?”
螃蟹吓懵了,破音吼道,一句话刚说完,后面的羊克冲上去,一脚踹在他后脑勺上。
“把他四肢给我摁住了!”
超哥低吼一声,邱辉和龙波等人立马上去,我犹豫了下,也上去帮忙摁住螃蟹的一只手。
“道上打流,都是这个命!”
说话间,超哥猛地扬起手里的石头,砸在螃蟹的膝盖骨上。
“嘭!”
伴随着沉闷的骨头碎裂声,螃蟹无可抑制的浑身剧烈抖动起来,本能反扑之下,爆发力很大,我们几个人都有点压不住他。
一边剧烈抖动,螃蟹身下传来一股恶臭。
“嘭!嘭..嘭!”
超哥抡起石头,一下接一下的砸着,大概砸了十多下后,螃蟹疼得当场昏死过去。
螃蟹的膝盖已经粉碎,两条腿自膝盖以下,已经变得僵硬起来,无论怎么掐,都没有丁点知觉。
山腰的土坡上,螃蟹身下,一滩滩鲜血浸入泥土,在微弱的打火机光芒照耀下,一株株被压软塌的小草都变成了凄厉的红色。
“龙波,换个卡,给医院打电话,咱们走,赶紧跑。”
超哥话语镇定地说着,起身快步往山下走,边掏出手机,给陆峰打电话:“峰哥..事儿办完了,有点意外...”
我也跟着大部队,感受着耳畔呼啸的夜风,摸索着往山下跑。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黑社会手段的凶狠。
螃蟹也是我第一个认识的从天堂到地狱的流子。
我有些唏嘘。
在半年前,螃蟹还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作为独狼团伙核心骨干成员,螃蟹在江陵大塘街道可谓横着走。
道上人见了螃蟹,无不尊敬的喊一声“螃蟹哥。”,并恭敬的散烟。
而今,半年过去,螃蟹落到这般下场,他膝盖粉碎,下半辈子注定是个残废。
不过,螃蟹也是幸运的,当晚,被送到医院抢救后,螃蟹双腿废了。
独狼给了他一笔数额不菲的钱,拿着这笔钱,螃蟹彻底退出了黑道。
我曾经以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突然坐轮椅,会很难接受,但螃蟹没有。
或许是这一晚的超哥,给他整怕了吧,螃蟹去了江东市,在江东市某个乡下搞养殖。
2016年初夏,我曾经在江东市见过他一面,他依然坐着轮椅,脸上已经多了很多皱纹,但眼神却没有了当年的戾气与桀骜。
他还有个比他小六岁的老婆,他老婆长得还挺漂亮的,给他生了两个儿子。
或许,对道上打流的流子来说,风光无限的只是极少数,能有螃蟹这个结局,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当晚,我们再次跑路。
这次,我们没有聚在一块跑路,而是分开跑。
超哥给我拿了五千块钱,让我们去雁州跑路,躲一段时间。
我们第二天下午,搭乘零担大巴,在大巴车的一路颠簸中,晕车晕了一整夜,第二天晚上才到了雁州。
在雁州靠近老城区的长湖乡里,我们在菜市场里租了个房子,
五个人吃喝拉撒都在一个不到三十平的阴暗小房子里,房间里三天两头停电,得用蜡烛。
除了生活不方便外,印象最深的就是隔壁一个卖肉的大爷,这大爷几乎每天晚上都将不知道隔了多少天 没卖完的肥肉拿回家,榨油。
那猪肉肯定是馊了臭了,榨油时,那气味隔着三十米都能闻得到。
那种像是臭豆腐和榴莲混合在一起的爆炸性气味,让我至今记忆犹新...
除了那极其提神的榨油气味和整个白天的喇叭吆喝轰炸外,那段时间,我们过得提心吊胆的。
听超哥说,筒子楼里有住户报警了。
丨警丨察虽然没抓到人,但根据一些线索,找到了陆峰,连陆峰都被带去公丨安丨局,问过好几次话。
听说,还有公丨安丨去了我们五个人的老家。
现场没抓到人,但丨警丨察查到我们五个并不奇怪,因为我们五个从大年初五开始,就一直住在刘八斤叔叔家,我们还经常去公丨安丨局对面的小卖部打牌,这些痕迹是抹不掉的。
在陆峰被公丨安丨叫去问话的那段时间,我们五个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每天睡觉都不安稳,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但凡听见门外楼道的有脚步声,我们立马就心提到了嗓子眼。
整个事儿陆陆续续折腾了两个多月,后来,据超哥说,陆峰费了很大力气,请了当时的龙回县的公丨安丨局副局长吃了顿饭,
这顿饭究竟吃得是满汉全席还是龙肝豹胆,超哥没说,但我猜,应该价格不菲。
除了担心被公丨安丨抓之外,我们还担心独狼报复。
那天晚上,贺军肯定是中枪了,独狼却跑了。
我们担心独狼会卷土重来,会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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