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帅还告诉他,他今天被放出来,与姐姐大闹机关有关。周浩然被专案组带走后,纪委调查组的人去他家调查,母亲知道了儿子的情况后,急火攻心一下子昏了过去,醒来后就说不出话了,意识模糊,清醒的时候,拒绝进食。
周浩然大吃一惊,说道:“我姐姐来机关大闹了?”
沈帅点点头,告诉他事件真相。
原来,眼见老人病情一天比一天重,姐姐周欣然急了,今天早上刚一上班,姐姐周欣然就闯进机关,大声嚷嚷要见书记,见县长。正好被新来的代县长侯远看见。
当侯远得知她是周浩然的姐姐后,便将她请到县长办公室,问她有什么事。
周欣然说:周浩然有罪就治他的罪,没罪的话就早点放人,政府也要讲人情,总不能让老人连死都见不到儿子吧。
侯县长得知这一情况后,劝走周欣然后,就给专案组打了电话,不然他不会今天就被放出来。
说到新来的县长,周浩然问道:“这个侯县长以前在哪儿工作?多大岁数?”
沈帅说:“他以前是东兴县委副书记,今年四十岁整,据说是个潜力股,在澜兴刚当了三年不到的副书记,就来咱们这里当县长了,他以前在省纪委工作,是省纪委办公厅一名副主任。”
难怪,周浩然对这个人没有印象,原来是从省纪委起家的干部。
周浩然有一堆的问题需要沈帅的解答,只是他开得太快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医院大门口。
沈帅说:“浩然,我昨天跟你嫂子去看了伯母,这会就不跟你上去了,回头我再来。”
现在整个锦城县,只有沈帅一人称呼自己“浩然”,周浩然以前不觉得什么,经历了一系列的世态炎凉后,他感觉沈帅这个不变的称呼是那么的温暖、舒心。
见到母亲的一刹那,周浩然的心疼的不得了。
母亲的情况非常不好,脸色非常苍白,两颊深陷,人显得非常虚弱,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在默默地承受着无尽的痛苦。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起来,充满了沉闷和压抑的气息。
医生们来来回回,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他们轻声交流着,却似乎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紧张地伸出手,哆哆嗦嗦地把妈妈的手放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连着叫了好几声“妈妈”。
妈妈仍然闭着双眼,没有动静。
他抬头看向一边照顾妈妈的姐姐,问道:“妈妈一直这么昏睡吗?”
姐姐周欣然的眼圈红了,她说道:“有时候睁开眼睛,四处看看,跟她说话她也不理,大部分时候都是昏睡。”
姐姐周欣然的眼圈红了,她说道:“有时候睁开眼睛,四处看看,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你,大部分时候都是昏睡。小良,说真的,我这次真的害怕了,万一她等不到你,就这么睡过去,那该怎么办啊!她是那么疼你,仿佛这辈子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孩子……所以我也豁出去了,一大早我就去找你们县长去了……”
他看着姐姐,说道:“我听说了,姐,谢谢啊!”
姐姐沮丧地说道:“谢什么呀,事后你姐夫就埋怨我,说我瞎胡闹,不但帮不了你,反而会加重你的罪。不瞒你说,我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看见你的面,我这心才落了地。”
父亲生病去世的早,是母亲把他们姐弟俩拉扯大,供他们上学。
姐姐在十五岁的时候,按照爸爸临终时的交代,妈妈迫不得已将姐姐过继给了没有小孩的大伯家,为此,姐姐一直怨恨死去的爸爸,埋怨妈妈,说爸爸不疼她,妈妈也不疼她,她不是他们亲生的。
从过继的那天起,姐姐就不再叫妈妈叫“妈”了,反而跟大伯和大娘爹呀妈呀的叫得很亲。
周浩然早就习惯了姐姐对妈妈的态度,妈妈都不跟她计较,作为弟弟,就更不会跟她计较了。
姐姐除去赌气不再叫“妈”外,家里有什么活儿她还都会帮妈妈干。妈妈病后,家里种田的活儿就都归姐姐和倒插门的姐夫了。
这时,周浩然感到妈妈的手动了一下,他看着妈妈,感觉她的脸渐渐泛红,眼皮也在跳动。
周浩然紧握了一下妈妈的手,俯下头,贴着妈妈的耳朵叫道:“妈妈,儿子回来了,儿子没事了……”
姐姐也连忙去叫了医生过来。
许是听见了儿子的呼唤,老人慢慢地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渐渐聚拢到一起,当她看到儿子迷迷糊糊的脸时,咧开嘴,笑了一下,这才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期间姐弟俩一直在轮换着照顾着母亲,而且,有个叫白鸽的小护士也经常过来帮姐弟俩照顾周浩然的母亲。
对这个叫白鸽的小护士,周浩然有那么一点印象,她是李越同父异母的妹妹,之前在李越家里吃饭的时候见过。
等母亲睡着后,周浩然和妈妈的主治大夫,内科主任白英进行了交谈。
白英是李越和白鸽母亲的二妹,每次住院也都是她担任妈妈的主治大夫。
白英告诉他,这次老人的病情这次很严重,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果然,白英大夫的话很快应验了,妈妈的状态变得十分不好。
当天夜里,周浩然正在熟睡,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一看,是妈妈。
妈妈正用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周浩然。
周浩然将头低下,紧贴妈妈的胸口,以便妈妈不用费太大的劲就能摸到他。
这对目光周浩然太熟悉了,从小看到大,他在妈妈的眼里永远都是出类拔萃的。
不知为什么,他的眼睛一酸,她知道妈妈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想要去叫姐姐过来送母亲最后一程,可是又怕来不及了,就趴在母亲的胸口没动。
“儿……啊……”妈妈艰难地开了口。
周浩然眼眶通红,强忍着泪水,听着母亲断断续续地讲着话,生怕漏过一个字。
“人这一生难免要经历生离死别,或早或晚,父母是不能陪伴你一辈子的,是我拖累了你。”
周浩然再也没忍住,眼泪喷涌而出。
“别哭,是妈妈拖累了你,你为了我放弃了学业和事业回来陪伴我,妈妈已经很知足了,你也尽孝了。等妈妈走后,你就尽情地去施展你的才华,哪的天高往哪飞吧,没了妈妈的扯后腿,你会飞得更高。”
母亲仿佛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说这么几句断断续续的话上面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周浩然早已趴在母亲的胸口泣不成声。
病房内的动静早已惊动了护士,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来打扰这对母子俩。
几名医护人员在门外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还有感性的早已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母亲的葬礼显得有些冷清,单位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对此,周浩然不怨大家。自从赵县长出事后,和他走的比较近的那些人已经开始疏远他了。
只有李越这个现任的政府办主任带着一群同事的礼金过来了,没待多久就走了。
意外的是,白鸽这个小护士居然也过来了,而且还忙前忙后帮着干了不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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