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久架着刘安家的胳膊，回到了自己家。

　　小姑姑刘晓玲和小姑父回来拜年了，刘安家父母正在招待客人。见到小姑姑来了，刘长久上去拉着小姑姑的手，去里屋给她翻好吃的。刘长久和小姑姑刘晓玲同岁，他出生后爸爸就去北京工作，淑珍的奶水不足，奶奶就把奶水给刘长久吃，让自己的小女儿刘晓玲喝米糊糊。
　　刘长久长大后，觉得亏欠小姑姑，每次父亲刘安家邮寄回来好吃的、好玩的，他都分一份最好的给小姑姑。
　　听说他们一家三口要去北京，小姑姑很是舍不得，刘安家父母也担心淑珍到北京不适应。
　　“安家，你的工作能调动回东北来吗？这样淑珍他们也很快能适应啊，到了北京那么大的大地方，他们什么也不认识，该咋生活啊！”安家妈妈说道。

　　“设计院有家属院，基本都是同事住在一起，到了那里很快就能适应的！”刘安家说。
　　很快到了正月十六，刘安家一家三口，坐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车。
　　金胜昔在信用社，迎接工作组的进驻。他不知道为何工作组要来查账，也没有打听，这些年他兢兢业业，把信用社的账目管理得十分的清晰。
　　其实，这次工作组来查账，是为了选拔一名干部去县里的信用社工作，首选就是金胜昔。
　　今年37岁的金胜昔，头发有点秃顶，常年穿一件白衬衣，领子和袖子磨损得有点秃噜。他舍不得买烟卷，抽烟用个木质烟斗。一天大概抽上一两次。烟是自家院子里种的，夏天把烟叶摘下来，晾干，这些烟够抽一年的。
　　信用社在内部宿舍给工作组空出来一间房，方便他们查账。吴迪和金胜昔每天正常上班。吴迪已经结婚五六年了，嫁给了红星乡的副乡长王峰，比他大10岁，是个二婚带两个孩子。吴迪和他结婚后又生了个儿子，吴迪每天下班就回家看孩子，三个孩子一天在家打闹。
　　工作组在这里驻扎了半个月，终于账目查清了。这天，他们组织信用社的办公人员开会，说要公布检查工作的结果。
　　红星乡信用社召开了中层干部会议，工作组的负责人李正直在现场公布了这些天来查账的结果，账目上少了4000块钱。经手过信用社款项的人一共六人，这六个人需要继续接受调查，涉及犯罪的要追究刑事责任。

　　会议当场让六个人停职接受调查，会计金胜昔位列其中。
　　工作组分别找这六个人谈话，李正直叫金胜昔到一个单独的屋子，开始询问。
　　李正直问：“你家几口人？住几间房子，平时你都做什么？”
　　“全家8口人，老太太，我们夫妻俩，还有五个孩子，租的两间房住，在金家村。平时基本是上班，要不回家管管孩子。”金胜昔不紧不慢地回答。
　　李正直问到钱的事，“我可以辞职，但是我没啥可交代的！”金胜昔斩钉截铁，任凭李正直问什么，他就是不说话。
　　李正直看他是个“硬骨头”，只得放他回家，四处打听金胜昔的为人。
　　李正直来到金家村，首先到生产队那找队长聊天。队长金大壮热情接待了李正直，从抽屉里翻出来珍藏的茶叶，用玻璃罐头瓶给李正直沏上茶。
　　“你是想问金胜昔的事吧，那是我们村出了名的好人，他爹在世的时候，给穷人家做木匠活有时候都不要钱。金胜昔几乎是个天才，小学五六年的课程，他三年就读完了。要不是家里有老母亲需要照料，这会人家估计都在北京的大院上班呢！”

　　没等李正直问，金大壮就把金胜昔的情况大概说了说。
　　“他家经济条件咋样？有没有生活作风问题？”李正直问。
　　按照常理，贪污钱的人不是有外遇，就是家里突然变富，否则这钱能到哪里去呢？
　　金大壮喝了口水，接着说。
　　“他家一直租房住，五个孩子穿的挺破的，老大金兰芝就在这里干庄稼活，现在是记分员，脑子和他爸爸一样灵光，她家的事你也可以问她！”
　　中午休息的时候，兰芝被喊到生产队。生产队的屋子很大，沿着窗户是三铺大炕，晚上有值班的在这睡觉，平时不忙这个炕还能当演出的舞台。

　　炕沿边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中山装，旁边放着个皮包，看着有些严肃。
　　“你就是金胜昔的大女儿吧！平时你父母关系怎么样啊？”李正直开门见山。
　　金兰芝知道父亲被停职的事情，一看这问题，知道是来调查爸爸的。
　　她瞬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我家一直都和和睦，爸爸对我们都很好，教育我们要孝敬奶奶，奶奶生病，爸爸经常自己伺候，背着奶奶去医院。我妈妈一直操持家务，衣服破得都打补丁！”
　　“我爸爸就是一名会计，批钱出来的事，难道不是应该调查领导和出纳吗？”兰芝一语中的。

　　李正直好像猛然醒悟过来，工作组过来查账，是想把金胜昔调到县城工作，这些账目的问题，涉及的人很多，未必就是金胜昔的问题，为何非要缠住他不放呢！
　　“谢谢你，提醒了我！”李正直向金兰芝道谢，准备离开金家村。
　　队长金大壮出言挽留，“李同志中午就在我们队里吃口饭吧，一会队里有马车去乡里，您可以坐车回去！”
　　李正直留下来吃饭，临走给了队长2张粮票。
　　兰芝被派去乡里开个关于妇女同志的会，生产队的马车过来了，兰芝和李正直坐上了马车。
　　车子在快要到红星乡街里的时候，一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横冲过来，躲闪不及，撞到了马车的边上，眼看着小孩摔在地上。
　　马车赶快停下来，李正直和金兰芝立刻跳下车，过去扶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甩开他们两个人的手，自己拍拍土站起来。
　　愤怒地吼道：“你们知道小爷是谁吗？竟敢撞我的新自行车，那可是凤凰车，你们赔得起吗？”
　　“你们没长眼睛吗？连我的孙子也敢撞？”一个老太太气势汹汹跑过来。
　　赶车的金小宝赶紧过来道歉，兰芝和李正直也给道歉。
　　看到了这个老太太，兰芝认出来这是吴迪的母亲，孩子应该是吴迪的儿子。

　　“您消消气，自行车刚挨到马车边，车就停下了，没碰到孩子！”金兰芝说。
　　李正直帮忙把自行车扶起来，车链子掉了，金小宝将马车靠在路边，将自行车链子给安上了！
　　“你算老几？管我们家的事！”老太太指着兰芝发火。
　　“我爸爸和您女儿吴迪阿姨是同事……”兰芝的话还没说完。
　　被老太太打断，“你就是那个忘恩负义、心比天高的金胜昔家的闺女？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说着还瞪了李正直一眼。
　　吴迪的妈妈当街一顿吵吵，吸引了一群人的围观。
　　面对老太太的出言不逊，金兰芝没有正面和她吵。她看着吴迪儿子钱进的新自行车，再看看吴迪妈妈那价格不菲的衣服鞋子手表。

　　吴迪现在是管理信贷的业务员，信用社差的那笔钱？难道和她有关？
　　李正直悄悄问兰芝：“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