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顿时僵在原地,那人竟然就是死去的徐五成!
人在极度惊慌的时候是没法对外界的刺激做出反应的。我想大叫,可嗓子却像是被泥糊住一样,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冷汗打湿了我的衣服,我拔腿就想跑,结果一转身,一对男女正死死地盯着我。
那女人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灰白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手里似乎还抓着什么东西。
正是那横死的一家三口。
我头皮发麻,可定睛一看,小孩子手里抓着的正是人的眼珠子,他盯着我咧嘴一笑,将自己的玻璃眼珠抠了下来,再装上了人眼,两眼发着红光,死死地盯着我。
我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井上的徐五成嘎吱嘎吱地扭着脖子朝我走来,每走一步,他的脖子就晃了几晃,大有一副要掉下来的模样。
那对男女也朝我走来,不过几瞬,就来到了我面前,伸手朝我抓来。
这会,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能动了,硬着头皮冲了过去,手臂上忽而传来一阵剧痛,我低头一看,手臂上忽而出现一道黑色的手印,是那小孩留下的。
可我暂时管不了这么多了,拼了命地跑,想要甩掉身后的这几人。
可不管我跑多远,那对男女却始终离我不远不近。
我心跳扑腾扑腾直跳,最终还是被这对男女给抓住。
肩膀上传来一阵冰凉的刺痛感,我一回头,就对上那对男女面无表情的脸。
女人怀里的小孩咧嘴一笑,伸出干枯的手,就朝我的眼睛抓来。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尖叫一声,吓得晕了过去。
再醒来,周边的冷气冻得我直哆嗦,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才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但接下来,我被这冷意冻得有些受不了了,抬头一看,浑身不由得一抖。
我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村头,正趴在那口井上,低头一看,就能顺着微弱的月光看见我满是惊慌的脸。
白天的时候,水井又换了一回水,重新通了河渠。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隐隐还能看见井底水面倒映着的人脸。
可那绝对不是我的脸!
我浑身一抖,不敢再看,连滚带爬地往王厚实家跑。
王厚实家离村头有好些距离,十分钟的路程,愣被我缩到了五分钟。
一路上冷风瑟瑟,我埋头往前跑,根本不敢回头,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等我回到住的屋子里时,也没见爷爷回来,我惊魂未定坐在床边,喘着粗气。
经历了这么一回,我睡意全无,惊魂未定,坐在床上默默地等待天亮。
直到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我才听到院子外边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我面色一喜,心想爷爷终于回来了,就打算和他说说昨晚的事。
结果爷爷刚进门,吴三歪几人就找了过来,拽着我爷爷问他昨天的事。
我左等右等,都等不着他回来,困意渐渐袭来,一头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扭头一看隔壁的床铺,仍然空荡荡的。
我叹了口气,想起昨天晚上遇到的怪事,下意识掀开袖子,一道黑色的手印赫然印在手臂上。
这黑手印,是那小孩的。
我顿时头皮发麻,试着用冷水擦洗那黑手印,可不管我洗多久,那手印始终死死地扒在上边,怎么也洗不掉。
完了,我该不会真中邪了吧?
就在我正迷茫之时,爷爷却从外边走了进来,熬了几天,他面色十分憔悴,浑浊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血丝,满脸疲惫,瞅了一眼我,“蹲这干什么?”
见爷爷这憔悴模样,我不忍心再让他费神,没将昨晚上遇到的事告诉他,笑了笑,让他快些回去休息。
爷爷有些憔悴,步履蹒跚地走回了屋子。
我低头望着手上的黑手印,有些惴惴不安,安慰自己不过是做了个噩梦,也许是在哪沾上的油墨,洗不掉也正常。
等到了晚上,大知宾过来找了一趟我爷爷,爷爷刚睡下,我拦住没让他进。
大知宾看我一眼,觉得我跟我爷爷这么久应该也有些本事,便让我跟他走一趟。
至于去哪,他也没跟我多说,只让我跟他走就是了。
路上,我犹豫不决,还是跟他说了昨天夜里遇到的事。
大知宾听完,面色有些古怪,嘀咕着道:“难不成真是王家那夫妻阴魂作乱,下墓不到两天,就出了这么多事……”
我心中咯噔一跳,想起自己手臂上的黑手印,却不知该不该告诉大知宾。
大知宾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作孽!作孽啊!”
也不知说的是谁。
我心中怀着事,也没注意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就跟着走到了村头的井前。
昨天王家村里出了这么大一事,丨警丨察来过一回,最后只能断定徐五成是晚上自己喝醉酒一头跌进水井里头的,正巧脖子卡在了水井摇杆上缠着的麻绳,就被麻绳给缠死了。
可那绳子平时都结结实实地绑在摇杆上,解下来都要费一番力气。
更别说缠到徐五成脖子上了。
这里头恐怕还另有蹊跷。
大知宾带着我来到村头的茅草屋,茅草屋对面就是那口水井,我却不敢往那边再看一眼。
一见那水井,我便能想到昨夜做的怪梦,那种令人发冷的感觉仍然历历在目。
茅草屋的尸体已然不见,屋子里的桌子放着一坛骨灰坛。
大知宾将那骨灰坛递给我,“雷爷白天跑镇上给火化的,你们回去时也带着一起吧,好歹让这兄弟落土归根。”
大知宾面上满是沉重,脸色也不太好。
抬棺总共就八人,还死了一人,还是在王家村死的,让他颇为不好受。
我抱着骨灰坛,心中也有些不太好受。
徐五成是我们村东头的大龄单身汉,父母早年就死了,四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个,家里也就只有他一个。
这也是身为杠夫注定的命运,孤苦一生。
我叹了口气,抱着骨灰盒就往王厚实家走。
到了王家门口,我大老远就看见一群村民正围在王家,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出于好奇,我还是跟了上去。
王厚实正被村民们围在中间,赔着笑。
我不知发生了何事,问离得最近的村民是怎么回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都说是王厚实家里不地道,儿子儿媳葬了就完事了,那没出生的小孩却没进棺里去,随意裹成一团,连个坟头都不给,就扔在村头的槐树下。
要不是村里头老人经常来这槐树乘凉,兴许还发现不了这婴儿,给老人吓得半天回不来魂。
这事在村子里一闹,大家伙都气得不行,纷纷来找王厚实算账。
就算这婴儿没生出来,那也算是一条生命,是他老王家的后,怎的说扔就扔?
再看王厚实,脸色难看得不行,隐隐带着些苍白,还在向村民们道着歉。
我心中咯噔一跳,爷爷前两天不是将王家夫妻俩的棺安葬了么?以爷爷的能力,绝不可能漏下那小孩。
那只可能,是那小孩自己跑出来的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我顿时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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