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随着恶魔镇长下村时,白鹭也像韩斌那样以为,他就是在走个过场。
无非就是打着实地考察的幌子,江文东去各村吃顿饭,大家相互吹个牛逼,混个脸熟。
最多两天,所谓的考察就结束了。
可谁能想到,今天是第六天了,考察还没结束!
周末都没休班啊。
“江镇,您能不能换个人,陪您下村啊?”
无精打采的白鹭,推着自行车走出大院门口,看了眼有碎雪飘落的天空,终于扛不住的认怂了。
江文东语气生硬:“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几天确实累坏了,晚上都不再做美梦的白鹭,开始耍性子:“难道,您就觉得我好欺负?”
江文东骑上车子,回答:“别人陪我下去,你放心?”
白鹭——
六天之前,江文东拒绝她跟随下村时,她可是理直气壮的说什么,别人陪他下村,她不放心的。
现在江文东拿这句话来怼她,顿时怼的她哑口无言。
江文东又说:“实际情况远比我,所想象的复杂。原先一周搞定的计划,延长到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你就乖乖的为我鞍前马后。”
什么?
半个月?
你疯了吗!?
白鹭闻言,顿时就像尾巴被踩了的兔子那样,差点原地跳起来。
嚷道:“恶魔,看来你不把我的屁股磨破,你誓不罢休啊。”
“叨叨什么?快走!如果不跟上来,明天就不要来上班了。”
江文东回头瞪了她一眼,脚下用力蹬车,迎着寒风和碎雪驶了出去。
“总有一天,我会绞死你,坐死你。”
内心绝望的白鹭,只能暗自咬牙发狠后,艰难的抬腿上车。
风,越来越大。
雪,也越来越大。
但道路上和田地里,却有很多牲口车,以及抢在大雪降临之前,紧急收白菜的村民。
今天江文东要去的村子,是王路阳闹出人命来的花家村。
花家村既是天桥镇最穷的村子,也是距离镇政府最远的村子。
路程足足有七八公里不说,而且还是在镇中心的最北,江文东俩人骑着自行车过去,得顶着风走。
再加上道路难行,积雪越来越厚,路也越来越滑,骑车北上的困难就别提了。
啪嗒!
江文东正冒雪向前蹬,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啪嗒一声响。
他回头看去——
白大主任正摆出狗啃泥的姿势,给他看!
“这个笨蛋。”
江文东骂了句,赶紧跳下车子随手丢开,跑了过去。
被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白鹭,终于崩溃了。
她抬手,就打开来搀扶她的江文东,哭着大叫:“恶魔!现在就让沃糙你一次,好不好?”
堂堂一个顶级大美女,整天说这么粗鄙的话。
关键是,她只会对江文东一个人说!
这算什么?
江文东听白鹭“提出的那个要求”后,顿时勃然大怒。
非工作期间,她可以耍性子,玩嘴皮子。
但在工作时,白鹭的这种行为,不但不成熟,更是破坏了官场上最重视的“尊敬领导”规则。
“白鹭!”
江文东狠狠盯着白鹭,厉声喝问:“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如果白鹭敢——
江文东就算拼着被韩斌等人嘲笑,把她逼到韩斌那边去,也会在最短时间内疏远她。
因为这种在工作状态下,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是不堪重用的。
即便她的工作能力很强,也有很高的忠诚度。
但和她以后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可能会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给江文东造成惨痛损失相比,压根算不上什么。
白鹭猛地打了个激灵。
因为江文东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愤怒、失望和惋惜之外,更多的则是要把她一脚踹开的决绝!
白鹭这才意识到,她犯了原则性的大错。
这次犯错,要比一周之前她拿笔在纸上“涂鸦”,严重一百倍。
那时候白鹭犯下的错,就是纯粹的耍性子。
现在呢。
白鹭绝不是在耍性子!
而是因为她真受不了,江文东带着她多日奔波的吃苦受累,潜意识内开始反感他。
白鹭吓呆了。
“姐?”
忽然路边菜地里,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江文东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推着一推车的白菜,从田地远处往路边的白菜垛这边运。
大冷的天,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只穿着一件单衣,后背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白拥军。
白鹭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妹妹,只有白拥军一个亲弟弟。
早在二十年前,白家姐弟俩的父亲就因病去世。
数年前,独自辛苦把姐弟俩拉扯大的母亲,也因积劳成疾卧床不起。
从小就相貌美艳的白鹭,正是为了给母亲看病,才咬牙收下了老书记的三千八百块彩礼,嫁给了智商只有几岁的丈夫。
每每想到这件事,白拥军就暗恨自己的没有本事。
更是发誓谁要是敢欺负姐姐,他就跟谁玩命!
现在——
在地里低着头,咬着牙的白拥军,艰难的推着一车白菜刚来到路边,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哭叫声。
“这个声音,怎么特像姐姐?”
白拥军心中一动,慌忙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年轻人,把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女孩子,推倒在了地上。
因雪花很大,视线有些模糊,白拥军尝试着喊了一声姐。
江文东回头看去时,白鹭也下意识的叫道:“军子?”
果然是姐——
白拥军确定了白鹭的身份后,随即双眼猛地发红,抬手就把推车丢开,大吼着扑向了江文东:“你敢欺负我姐?我他妈的,弄死你!”
我欺负她?
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啊——
江文东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老虎般扑来的白拥军,踹出的重重一脚。
可怜的江镇——
直接被白拥军,一脚从路上,直接踹到了东边的白菜地里。
沃糙。
这是啥事?
砸趴下了好几颗大白菜的江文东,满脸懵逼的刚爬起来,就看到!
原本趴在自行车上的白鹭,忽然小母豹般的腾身跳起,一把抓住了白拥军的头发,抬手就对着他的脸,疯狂的输出大嘴巴子。
嘴里还咆哮:“是谁让你打他的?是谁让你打他的!?”
正要扑向江文东,继续拳打脚踢的白拥军,被彻底的打懵了。
他明明是在帮白鹭,殴打欺负她的人,可姐姐怎么好像疯了那样的,照死里狂抽他的嘴巴呢?
白拥军虽说满头雾水,却不敢还手,甚至都不敢躲闪。
他只会像以前那样,在姐姐对他拳打脚踢时,习惯性的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任由打骂。
噼里啪啦——
足足抽了白拥军十七八个大嘴巴后,白鹭才慌忙冲进菜地里,把还在懵逼的江文东给搀扶了起来。
声音沙哑的说道:“江镇,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下次我如果再犯错,不用您说,我自己辞职。”
念在她确实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关键是帮自己,狂抽了那个年轻人的份上,江文东决定宽宏大量的,再给她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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