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
第32节

作者: 安尚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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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顿时感觉脸颊一阵滚烫,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懊悔,其实我刚把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病房里的我妈,我和谢明轩随意扯了两句,便心急如焚地朝着病房匆匆走去。
  “妈,你先把这个喝了,等会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妈面前。
  昏暗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沉闷气息。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我在妈妈肚子上贴上那黄符之后,她的肚子好像变得更大了。
  “招娣,我不能出院,我得生儿子……”
  我妈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细若游丝,可眼神却异常执拗,散发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我望着妈妈那副沧桑憔悴的模样,心里顿时像是被无数根尖锐的针扎着,难受得厉害。
  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妈,你的病医生查不了,你在这里也没有医生照顾你。我们回家,陈伯会想办法的。”
  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温和,好脾气地安慰着妈妈,只希望能让她彻底打消生儿子的念头。
  我真的害怕她还没生下儿子,自己就先撑不住了。
  或许刘神婆说得是对的,我妈怀的可能真的是鬼婴。
  要不然,我妈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瘦得这般厉害?
  她原本还算丰腴的身体,如今只剩下皮包骨头,仿佛所有的血肉都被那肚子里的孩子给吞噬了。

  我猜肯定是那鬼婴把我妈的血肉都吸收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有一股阴森的凉气从脚底直往上蹿,瞬间弥漫了全身,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哼,你要是再不把你妈肚子上的黄符撕下来,我怕你妈连今天晚上都熬不过去。”
  直到身旁传来谢明轩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在这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我才愕然反应了过来。
  我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总感觉他不怀好意,尤其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我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
  “没办法啊!我爱管闲事呗!”他的语气轻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说完这句话,谢明轩就大步流星地来到了我妈身边,毫不犹豫地伸手撕下了我妈肚子上的黄符。
  “哎!别……”我看见后连忙出声想要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
  眼睁睁地看着那黄符被他轻易地扯下,我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将我紧紧包围。
  就在谢明轩撕下黄符的那一瞬间,我无比震惊地发现。
  我妈肚子竟然真的小了一点,这一次,我无比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看来有人想要你妈肚子里的鬼婴啊!要是我再晚一天撕下,你妈肚子里的这个鬼婴就会破皮而出。”
  “到时候别说你妈死翘翘了,就连你妈周围的人也难逃一死。”
  我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而这个鬼婴就会成为那个人的利器,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养小鬼。”
  “只不过你妈肚子里的这个可比那些小鬼厉害多了,也就是小鬼之中的王中之王。”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一听这话,顿时胆战心惊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音也变得颤抖而尖锐:“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谢明轩凉凉地瞪了我一眼,随后便看向了一旁我刚给我妈端来的黑色符水。
  “那个人是有多恨你妈啊!这是给你妈下咒呢!”
  “你妈只要一喝,你妈这辈子都是那个人的鬼傀儡了。一辈子都投不了胎,而且还得受制于那个人。”
  我妈一听,顿时脸色一白,原本就憔悴的面容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一张白纸。
  她惊恐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愤怒:“你、你这个死丫头,竟然想害死我。”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说着,她便发疯般地拿起床头柜的杯子朝我扔了过来。
  那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到额头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我才从这混乱的场景中愕然反应了过来。

  我抬手摸了摸额头,只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我看着额头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液,那鲜红的颜色刺痛了我的双眼,顿时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如洪水般发泄了出来。
  “是是是,我想害你,我巴不得你死。”我歇斯底里地喊着,声音中带着哭腔和绝望。
  “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了好吧!你自个自生自灭去吧!”
  说完这句话,我便捂着头,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病房的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走廊里的灯光昏暗而摇曳,我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
  我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只知道此刻的我满心都是痛苦和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中午的太阳高悬天空,那炽热的光芒好似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利剑,毫不留情地刺穿稀薄的大气层,直直地扎向广袤的大地。
  我愣愣地坐在山顶上,呆滞的目光凝视着面前姐姐的坟墓,脑海中如同放映机一般,不断闪过自己在江市时所遭遇的那些诡异事件。
  “姐,是你对不对?你一直在我身边对不对?”我声音沙哑,仿佛喉咙被砂纸摩擦过。
  “你是不是也在埋怨我?爸妈说你是失足溺水而已。”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可我不相信,你这么热爱生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想不开呢!”
  “如果我同意把你接到江市,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你在怨我是不是?”
  我看着面前那小小的土包,小声地呢喃着,不知不觉中,泪水早已如决堤的洪水,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哟!我还以为像你这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是不会哭的。”

  就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
  泪眼模糊中,我扭头愣神地看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谢明轩。
  他那挺拔的身姿在这烈日下显得格外耀眼,却也让此刻狼狈的我感到一阵刺眼。
  “你怎么在这里?”我声音带着一丝疑惑和恼怒。
  “这不是怕你想不开吗?不过这下面都是土。”他双手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容。

  “你就算跳下去最多腿瘸了,你要是实在想不开,你上吊,跳河,割腕……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他,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你们这个村子风水挺好啊!果然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比那些人造的强多了。”
  谢明轩继续说着,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我低头沉默地听着他的话,心中思绪万千。确实,我刚刚也发现了。

  我刚刚从山下往上走的时候,越往上走,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地涌现出“磅礴大气”这个词来。
  我顺着山下的目光朝墓地看了过去,刚刚还觉得恢宏无比的墓地,在这一刻竟然显得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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