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修改了几处语法和成语使用方面的瑕疵,实在是改不出来了。
而我们头碰着头做着这些的时候,胡之菲则在外面散步,她从刚才就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这让我感到欣慰,若是她在旁边干扰我们,文章一时半会可改不出来,只是怠慢了她这一点,又叫我有些过意不去。
我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向傅恒告别:“今天要谢谢你的款待。下次我回请你。”
傅恒停下手中的整理,抬头看向我:“今天已经很晚了,本来想请你们去我家里坐坐,不过看来得改天了。”
我笑而不答,正想拿起手机给胡之菲打电话问她人在哪里的时候,傅恒忽然定神看了我两秒,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腕,他深情款款地对我说:“司葭,你……”
我的眼睛睁大,突然感到肌肉僵硬。
“你人真好……谢谢你。”他这样说。
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第二次见面就要叫我做他女朋友。
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松开了我的手。
“不用谢。”我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经历了刚才的小插曲。我们都假装无事发生,故作轻松地告别。
我目送傅恒先走,才出餐厅去找胡之菲。
没走多远,便看到湖畔美食街的草坪后面蹲着一个橘红色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件橘红色泡泡袖衬衣,下面搭配的是白底红色小金鱼图案的短裙,与上衣的红色呼应上了。到底是服装专业的学生呀,胡之菲的衣服都很漂亮。
我快步走上前,俯身拍了拍胡之菲的肩膀。
“谁家的小兔子在揪草皮玩儿呀。”
胡之菲受惊似的肩膀一颤,随后快速地扔掉了手中的东西,整个人就像是压扁的弹簧弹直似的站了起来。
她高挑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掩饰慌张似的叫了我一声:“姐。”
我听出她的声音在发颤,其实刚才那一瞥我已经全看到了。我弯腰拾起掉进草丛里的烟头,并把手里的那截东西竖在彼此眼前,凝视着胡之菲一言不发。
胡之菲心虚地把脸扭到一旁。
我拽了她一下,将她侧过去的脸正对着我:“这是什么?胡之菲,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胡之菲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生气的模样,她心虚地努了努嘴唇,用鼻子呼了声气,故意无所谓地耸着肩膀说:“姐,你别老土了,抽烟怎么了,现在很多女孩子都会抽烟。再说我都已经成年了,又不是当年那个小屁孩儿。”
我生气地把烟扔进垃圾桶里,严肃地看着她说:“我答应过你爸的,你也答应过我的。”
胡之菲学会抽烟那年她才高一,在学校厕所里抽烟被班主任抓了,记了警告处分,我是因为这个才讨厌胡之菲抽烟的。
那天我从火车站赶去了学校,本来我应该出发回上海,但是在踏上列车的前一刻,胡之菲的电话打到我手机上,她带着哭腔说:“姐,你快来!你要是不来,我就要受处分了。”
我匆匆赶到学校,班主任问我是胡之菲的谁,我撒谎说是“表姐”,老师往旁边一指,问:“那他是胡之菲的父亲吗?”
我转头看到的是胡爸爸略微发福的脸庞,距上一回见面,已经过去了七八年之久。胡爸爸曾经瘦削的脸庞也变得方圆,他有些讨好地冲我点了点头,笑着对我说:“葭葭,我是胡叔叔,你还记得吧?”
我对胡爸爸点点头,又转过头对老师点点头。
随后,老师便激动地站起来,指着胡之菲训斥道:“我从教二十几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姑娘,叫她家长过来,她说她没家长。有同学目击说,这都不是第一回了!她偷偷买烟的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
“老师,您消消气。”胡爸爸额上的汗水快滴落下来。
他微弓着背抱歉地对老师说:“老师,那烟是我的,我平时放在家里没保管好。对不起,老师,我回家一定好好教育她。”
老师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水,方才的怒气仿佛平息了些,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学生在校内抽烟,这件事的情节很严重。你们知不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师又有些激动地敲了敲桌子。
“是、是。”胡爸爸忙附和。
老师抬头看看我们,才又抱着胳膊靠回座椅后背,开口道:“我们学校好歹也是个区重点,历史上就没发生过这么出格的事。本来教导处说要给胡之菲记过处分,是我跟主任好说歹说,这处分才从记过改成了警告。”
她拧开杯盖吹了一下茶叶,喝了口水,拧上杯盖,看着胡之菲。
胡之菲的下巴快点到地上了,我无奈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谢谢老师,这都怪我,您为这孩子操了不少心。是胡之菲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
我拉了拉胡之菲的袖子,只是这个小小的动作,她就看懂了,她对老师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保证不会再犯了。”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回家好好管教孩子。”老师脸上流露出那种“结束陈词”般的神态,又转向胡之菲叮嘱道,“胡之菲,你今天先回家好好写个检查。下周在班会课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好好检讨,因为你这件事,我们班文明集体的称号肯定要被摘了。你一人的行为对集体的影响有多大,你想没想过?”
胡之菲吸了吸鼻子,我揽住胡之菲的肩膀,她那个时候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我搭着她肩膀有些费力。
我对老师说:“胡之菲知道错了。她下次不会这样了。”
从学校出来,胡爸爸的宝马车就停在路边,他拉开车门,让胡之菲先上了车,随后,在我的书包带子上抚了一道,说:“葭葭,我知道你今天要回学校,都是菲菲的事把你给耽误了。一会儿我送好菲菲之后,再开车送你回学校,好不好?”
“不用了,胡叔叔。这太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去火车站。”我推辞道。
苏州离上海虽然不远,可我哪好意思让胡叔叔来回四个小时,只为了送我去学校呢。
“葭葭,你真的别客气。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我应该要谢谢你。”
随后,胡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望向远处的天空说:“胡之菲和我现在的老婆处不好。我太心急了,她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我却硬要她承认这个妈,她心里有气,最近一直和我对着干。我也知道今天的事就是她故意气我的。这一切都怪我,怪我没处理好家庭关系。”
一个和我父亲同龄的男人在我面前忏悔,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手足无措了,只好用鞋底磨着柏油马路消解当下的窘迫。
“司葭,菲菲只听你的话。你多劝劝她,就当叔叔拜托你了。”胡爸爸的眼睛都红了,偏过头说,“这孩子说高二要回老屋住,我同意了。”他像是哽咽了一下,顿了顿又说,“以后要麻烦你对她的生活多关心着点儿。好不好?”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对胡爸爸承诺道:“我妈当她像亲女儿似的,您放心吧,胡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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