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是个好人,更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命运为何如此待她?
我和刘冬也给孩子祭了酒水,鞠了躬。
死者为大,希望孩子能在天堂中,做个开心快乐的小天使。
十多分钟后,陈冰才抹了抹眼泪,爬起来。她先跟我们表达歉意,然后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喝酒。
公司宿舍是禁止喝酒的,但只要你是能出单的人才,他们也会看在你带个公司的现金流面上,给予照顾。就算你躲在宿舍里玩小白面,只要不影响第二天工作就行。
这也是赵河山的独特之处,该紧则紧,该松则松。
酒过三巡,陈冰突然问我。
“陆梓萱,你想过未来吗?”
“未来,咱们这种人,还有未来吗?”
我自嘲道。
“怎么没有?
逃出去!”
陈冰看着我,目光坚毅。
“逃出去?
哪有那么容易啊!”
刘冬无奈地摇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能逃出去,你们是回国,还是另有打算?”
陈冰眸子变得阴冷,让人看起来有些陌生。
“你有什么打算?”
我反问陈冰。
“我是不会回国的,我儿子都死在这里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我要留下来,立地成佛!”
“立地成佛?
陈冰姐,你想当女和尚?”
刘冬不假思索地问道。
“或许……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来,今天高兴,咱们喝酒!”
我们三人喝到了凌晨一点多,怕太晚了影响第二天工作,才不得不结束。
我和刘冬摇摇晃晃往宿舍走,刘冬傻乎乎地问我。
“姐,你说咱们的陈冰大姐,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她可不能因为缅甸是万佛之国,都打算留下来当女和尚啊!
外来的和尚有什么好?”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刘冬骗人是把好手,但对于某些事物的理解,太天真了。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刚才陈冰的语气和表情,我很清楚,她不是想成为真正的和尚,她要成为真正的“佛”!
第二天一大早,不到六点钟,我还没睡醒,就被刘冬砸门给砸醒了。
“陆姐,陆姐,快起来!
外面有好戏看了!
赶快出来看好戏!”
“有什么好戏看?
我还没睡醒呢!”
我睡眼惺忪地打开宿舍门,看着刘冬打哈气。
“出来你就知道了!
快,快点的!”
我顶着鸡窝头,被刘冬推着下楼。
当我无意瞟了一眼众人仰望的地方,立马睡意全无,眼睛瞪得像铜铃。
又有人铤而走险了!
这个人我认识,是刚刚进入我们新组的成员之一。好像才十八岁,他自称叫小乐。
听说是高考失利,被父母骂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打工赚钱。被电线杆子上高薪小广告,给骗到缅北来了。
我还真是佩服缅北诈骗团伙的渗透能力,连国内的电线杆子都不放过!
眼前的这个小乐,此刻出现在六楼的下水管子上面。
小乐紧紧抱住下水管,处在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尴尬境地。
这会儿的操场上,全都是仰头看热闹的人。
刘一刀带着其他打手站在水管子下面,叉着腰仰头喊道。
“你特么是不是想摔死?
我就站在下面守着,全当给你小子守灵了!
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是怎么被摔死的?
草!
不听话,想整事儿,你肯定废了!”
水管子上的小乐,听到刘一刀的话,吓得嗷嗷大哭。
我听看热闹的人说了事情的大概。
我们宿舍楼,本就是老楼,很多东西年久失修,已经老化。
小乐作为新人没有业绩,被送到大通铺住。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低档餐,闹肚子,往厕所跑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跑厕所的时候,他看到厕所的小窗户。小窗户是开着的,通风散味,外面有铁栏。
这小子这几天被大通铺的人欺负了,心中有气,用力掰着铁栏杆出气泄愤。
他知道,明天要是自己再骗不到钱,又要被打得死去活来。
被打都是小事,他最怕的是自己骗不来钱,要被割腰子,或者成为血奴,祸连家人,再被抛尸荒野。
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摇晃铁栏的力气越大。没曾想,栏杆上的一根铁棒,竟然被他给摇晃下来了。
于是这小子看到了生的希望,高中生的身体本就瘦小,冒险从铁栏上爬了出去。
准备顺着下水管道爬下去,趁着夜色溜之大吉。
不过,这小子不仅胆小,还恐高。
刚顺着下水道爬了一层,踩在一个借力点上,往下一看,就不敢继续了。
这小子也算是胆小界的人才,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待在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结果被一大早出来遛弯的打手发现了,急忙报告给刘一刀。
然后,就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事儿,都跑出来看热闹。
我很同情小乐,要知道,在园区里,一旦想要逃跑,并且还是没跑掉的,那就意味着大家都懂的结果。
刘一刀越是在下面叫唤,小乐哭的声音就越大。他一边哭一边喊,谁来救救他,他要找妈妈!
刚高中毕业的妈宝男,不知道哪一根神经撘错了线路,做出了逃跑的决定。
“哭哭哭,哭尼玛!
一大早的不让人睡觉,你还有脸哭?”
刘一刀恼火了,带着打手找来一堆石头,比赛谁丢得准。
虽然打手们的准头都不太好,但也有几块石头打中了他。
不知道谁丢的石头,打到了小乐的鼻子,鼻血一滴滴往下掉。
即便被打得流鼻血,这小子也不敢下来,只是哭的声音更大了。
“怂货,再特么不下来,老子拿枪崩了你!”
刘一刀发狠了。
可是小乐就只知道哭,而且是大哭特哭。
后来,刘一刀手下的泥腿子想到了一个办法,来到七楼宿舍的窗户上,在竹竿上绑了一把刀。
用竹竿上的刀对着小乐的手脚,胡乱划拉。
小乐的手脚全是血,但这家伙就是不松手。
可能是因为伤口疼痛,再加上抱了几个小时的下水管子,手上没劲了。恍惚间泄了力,整个人顺着下水管道,一点一点往下滑。
最终,一屁股堆,掉到了地上。
因为是一点一点滑下来的,人没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屁股摔青了。
不过这家伙还是个哭啊!
典型的熊孩子,哭起来没完没了。
这里是诈骗园区,不是他家。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不会获取打手的同情心,反而会让他们更加心烦意乱。
正在打手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大哭包的时候,赵河山懒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哥,新来的,想跑,在下水管子上挂了半天,真特么的有才!”
刘一刀上前,跟赵山河介绍情况。
“业绩怎么样?”
“新人,刚来,没业绩。桦姐昨晚还跟我说过,这小子读书读傻了,木讷得要死。就知道照着话术抄,一点变通能力也没有。”
“哦?对了,体检报告上是不是说,这小子血型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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