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回来啦!”
家里很安静,听不到春妮的叽喳声,也听不到南爷爷沉浑的声音。推门进了院子,云山放下背篓,顺手抽了根肉多的大骨头,敲碎了放到大黄的饭盆里,大黄开心地嗷了一嗓子,干饭去了。
可能是听到了大黄的声音,南静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根柴,“南爷爷,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在家呢!”云山扑过去,抱住南爷爷的胳膊,“唉呀,刚才烧火柴禾烧得劈啪的没听见你开门,你可是回来了,我自己在家都闷得慌哩,快洗把脸歇歇!大黄个狗崽子现在也不咋着家报信了。”
“我不累,咋就你自己在家,我爷爷和梁爷爷呢?你们没一起回村?”
“先去洗把脸吧,看这一身汗!锅里还炖着猪蹄呢,上午你干奶奶送来的。回头跟你细说,我先把饭菜捣鼓好。”
南静之有些心虚地转身进了厨房,云山并没有察觉,他还沉浸在兴奋中,他先进了爷爷的房间看了一眼,算是告知一声,然后才回到自己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下,心想还是自己的床睡得舒服。把背篓拖回自己的房间后,他才洗了头脸,换上背心。云山把刚才买的肉和骨头拿进厨房,要把它们腌起来,不然很快就要变味。腌好了肉,也听到南爷爷喊他吃饭的声音,云山边答应着边倒了一壶酒,然后才过去。
这回南老头没有反对云山喝酒,爷儿俩边吃边唠。简单问了一云山的南方之行后,南静之略沉吟了一会,才告诉云山始末:他们三人带着春妮来到京城后,找到以前工作的单位,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已经被平反了,只是没有联系地址,通知不到他们,三人还蒙在鼓里呢,这下高兴坏了,在旅馆里就喝酒庆祝了一番。第二天三人又向熟人打听他们的儿子究竟去了哪里,结果有人告诉他们,当年受老子们的牵连,云山和雁飞的爸爸妈妈他们被秘密调到导弹研发基地去做警卫和医生去了,而且这一去就是十来年,从来没有出过基地,所以都以为他们失踪或者牺牲了。
你爷爷听说了这事以后,当即决定要前往基地去找你的爸妈,本来我和你梁爷爷也想去的,但是京城里还有些恢复名誉的手续要办,而且必须本人去,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各办各的事。回兰陵的路上,路过济州,你梁爷爷在济州有个师兄,他顺道去拜访打听一些师门的情况,他师兄的孙女和春妮正好同岁,一起玩得舍不得分开,就多住了些日子,你爷爷怕你回来家里没人在,就嘱咐我早点回村。
家里现在是大喜临门,一是爷爷们都平反了,这回都得领好大一笔工资款;二是你和雁飞的爸妈、还有你梁叔叔也都知道了下落,干得都还不错哩;这三呀,说不定哪天咱们就要搬回京城啦。阿山,你说高兴不高兴?你想见你的爸妈不?来来来,咱爷俩先喝点,等大家伙团聚了,咱们呀再好好乐呵!
云山有些奇怪南爷爷这么快就有了醉意,他酒量虽然不及梁爷爷,酒品却好,轻易不显醉态。又一想可能他老人家是太激动了,便拿出外公送的三个玳瑁烟嘴,递给南老头一个,“南爷爷,当然高兴!原来我爸妈他们都还在,而且他们也在部队,说不定跟飞哥还能见上面呢!真希望爷爷早点找到他们。对了,飞哥来信了吗?南爷爷,这是崇州的外公给你们的烟嘴,你试试看。”云山对父母有下落这件喜事并不太在意。
“还没来信,爷爷现在也不担心啦。你看,你爸妈、伯叔他们十多年没信儿,现在也照样有下落了,不怕。玳瑁的?唉呀,当烟嘴使,糟践了东西呀,我得试试。”南老头歪歪倒倒地去屋里寻旱烟去了。
云山给南爷爷沏了一杯茶,起劲地啃起了猪蹄,直到啃完了两个,才发觉南爷爷还没有出来。“南爷爷?”云山走进房间,老头已发出轻微的鼾声,左手夹着烟嘴,右手夹着一根红旗牌香烟。云山心想南爷爷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快就醉了。把老头的身子挪到舒服的位置,把茶给放到床头小几上,然后又回去吃了几口,收拾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间。
洗澡换衣,云山拿上腌肉和外婆给的干海鲜就直奔干奶奶家。
这段时间潘四奶奶生活得挺不容易,倒不是没有吃穿,而是好些个事情不太方便了。你看,想打点井水只能半桶半桶地往缸里运,想吃点肉得自个儿下崖去买,想劈点木柴提不动斧头......岁数大了,身边离不了人。这半个多月,她不知道去村口望了多少回。这不,昨个听人说老南头又出诊了,她以为干孙子回来了,不顾腿脚不好,大清早下崖去买了猪蹄送过去,谁知大孙子还没回来,连老南头也不清楚阿山啥时回,老太太失望极了。
南老头怕放坏了猪蹄,忙乎了一上午才炖好,好巧不巧,阿山回来就赶上了。
当阿山活灵活现地站在干奶奶跟前喊她的时候,老太太激动地连句整话都说不出了,老泪纵横,紧紧地把干孙子搂在怀里,心肝宝贝地喃喃着,不知怎么疼才好。云山还不太习惯老太太这么亲近他,又不忍拂了她的心意,只好任她抱着,嘴里跟她讲着一路上火车里的趣事、崇州外婆家的风情。
老太太终于缓过劲来,松开胳膊把孙子按坐在凳子上,张罗着拿馃子、冲糖水,云山都接着,边吃边把带来的东西给她归置好,接着说在金陵的见闻,听得老太太半天合不上嘴,一辈子住在这山里,除了儿子家,连县城都没去过,哪里知道火车、铁路那么长;城市那么大、楼那么高、还有能自动上下的电梯……
劈了半人多高的柴火、灌满了大小水缸水桶,又吃了两大碗鸡蛋挂面之后,云山才辞别依依不舍的干奶奶回家。南爷爷已经睡醒,坐在院里喝茶,旁边陪着兰玉和二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
见云山回来,南爷爷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日子没喝酒啦,中午一高兴喝得太急,没感觉就醉了,老喽!阿山,这烟嘴确实不孬,哪天回信代我谢谢人家。吃饭了没?”
云山先应下,回说在干奶奶家吃过了,又向兰玉跟二羊点头算是招呼。南静之又道:“你们小伙伴也有日子没见了,去玩吧。”
三人来到云山房间,二羊笑着捅了捅云山胳膊,道:“咋样,大黄没瘦吧?”
“喂得不赖。咋样?大黄管用不?”云山笑着回道。
“别说,真有点舍不得牵给你了,大黄这阵子叼回来三四个兔子,连耗子都管上了,我爹说家里从来没这么消停过。”二羊说话厚道。
“得,那让大黄再给你家帮一阵子吧,我也不收你钱。”云山笑嘻嘻地说。
“给个梯子就上房了,麻利地牵回家吧你,那家伙能干是不假,吃也不含糊,没有荦腥不下嘴,剩饭它都不带看一眼的,也就是你能养得起。”二羊边说边要挠云山。
“开玩笑、开玩笑哪!为感谢杨志强同志对大黄的栽培、感谢兰玉同学来看我,送你们点稀罕物玩儿,看!”云山拿出两个水瓢大小的海螺,两包五颜六色的贝壳分别递给兰玉跟二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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