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你可以……借我点钱吗？”
　　楚怜目光闪烁，短短一句话憋红了脸，她是个恐惧亏欠的人，从来不敢提什么要求，更何况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钱。
　　方卓刚洗完澡，坐在床边擦头发，狭长的眸子望向楚怜，唇角若有似无勾着一丝笑意，带着浓稠的暧昧缓道：“可以啊，看你表现。”
　　楚怜一眼看尽他眼底的欲望，方卓喜欢她的身体，楚怜心知肚明。

　　她利落的脱掉外套走到方卓面前，推倒他直接跨坐上去，方卓目光微颤，有一丝惊讶，“楚怜，两个月没见，你要吃人？”
　　四年来，楚怜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
　　就在她俯身下去要吻方卓的一瞬，方卓已经反客为主将她压在下面，呼吸重了几分：“吃人也要好好吃，别吃一半你饱了，我还饿着……”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相反，楚怜还能从中找到一些慰藉。
　　方卓一直是个生冷霸道的人，索求无度，即便这样，他也总能在关键时刻前做好措施，从未伤过她。
　　光凭这一点，楚怜就单方面认定，方卓外冷酷霸道的外表下，也有隐藏着温柔善良的一面。

　　她跟方卓算是什么关系呢？
　　床伴吧！
　　这个解释最合理。
　　无论方卓在亲密时表现的对她多么热切和渴望，结束之后，他们的关系就只有一个电话号码。
　　时间，地点，方卓定，楚怜负责准时到达。
　　作为报酬，她能得到一笔钱去应付她苟延残喘的生活。
　　这是第一次，楚怜主动联系方卓，自己找上门来，因为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楚怜突然有些委屈，眼泪无声滑落下来，突然腰边吃痛，她忍不住轻闷哼一声。
　　方卓抬眸看她，手还捏着她的腰，不满的咬耳道：“不专心，欠收拾了，嗯？”
　　楚怜眸子动了动，双手攀上方卓的脖颈，亲着他的喉结喃喃：“哪有，腰都要断了……”

　　方卓对楚怜的补偿还算满意，荒唐过后，楚怜匆忙的穿好衣服，方卓已经将银行卡递到她面前。
　　楚怜伸手去拿的功夫方卓抬了抬手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我给你的不够用？”
　　楚怜手抖了一下，颤声道：“我，我会还给你的！”
　　方卓轻笑出声，将银行卡交到楚怜手上，“五十万，对你一个刚要毕业的来说不是小数目，你打算拿什么还？”
　　楚怜愣住了。
　　方卓说的对，她确实没有什么能快速还钱给他的途径，下一秒，方卓把人勾到怀里，薄唇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就算是夜夜笙歌，也要……差不过两个月吧？”
　　楚怜猛推开他蓦地从床边儿站起来，红透的脸上秀眉微蹙，“反正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方卓被她逗笑了，“不用还，回学校吗？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
　　还没等方卓再问，楚怜已经跑没影了。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匆匆离开的小东西满心满眼都是喜欢，唇勾起一丝弧度，他打了个电话。

　　他点了根烟，心情不错的样子：“房子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楚怜火急火燎赶到医院，护士已经开始骂人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的事？就因为不去缴费，主任医师都在这等着！你也不怕耽误了你母亲的病情！”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以安排手术了。我筹到钱了。”
　　护士小姐白了她一眼，随手将一沓单据丢过来：“赶紧交钱去，磨磨唧唧的。”
　　跑上跑下办完了所有手续，久病不愈的母亲终于被推入了手术室，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主治医生很明确的通知过她，这台手术的成功几率是百分之二十，有很大的可能病人会死在手术台上。
　　她默默祈祷妈妈能在那幸运的百分之二十里。
　　这四年，她一直在住院，为了给她治病，楚怜几乎做遍了市面上所有的兼职。
　　直到遇见方卓，跟他的交易成了她众多兼职里最赚钱的一个。
　　她也知道这不光彩，可她需要钱。
　　原本以为毕业了就好了，她能找到一个养活自己还能负担母亲高额医药费的工作，她可以跟方卓断了，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病情会突然恶化，五十万啊！

　　她一下欠了方卓五十万，要怎么还？
　　这个问题还没解决，更让人崩溃的消息传来了。
　　“家属呢？我们尽力了，你准备后事吧！”
　　楚怜一愣，眼睁睁看着病床从手术室推出来，白布盖在她妈妈的头顶。

　　她从来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她母亲也不是。
　　她们成了医生口中提到的那百分之八十。
　　眼泪都哭干了，可是能怎么办呢？
　　医生都没办法的事情，楚怜更没办法。
　　她想给母亲找一个存放骨灰的地方，可太贵了。楚怜无力的发现，在榕城她连个放骨灰的格子都买不起……
　　最后她只能抱着廉价的骨灰盒登上了回老家的火车。
　　列车的电视上播放着新闻，本来是没心思关心这些，一闪而过的身影猛地吸引了她的视线。
　　是方卓。
　　新闻上说他要订婚了。
　　楚怜的瞳孔颤了颤，只觉得双眸火辣辣的疼，她撇开头，故意让自己不去关注。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毕竟方卓这样的人，到了年纪，结婚生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即便他与她无比亲密过，但他从来都不是属于她的。
　　这一点，楚怜比谁都清楚。
　　他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方卓是北城最鼎盛的日昌集团继承人，是天之骄子！
　　而她，家住在深山，偏僻，贫穷，逼仄，暗无天日……
　　楚怜倒吸一口冷气，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
　　妈妈是个采茶女，她就挖了个坑将骨灰盒埋到了院子里那棵老茶树下。
　　滚烫的泪水滴在土壤里，她声音发颤，“妈，妈妈……等我找到工作，攒够了钱，就把你接到榕城去，你放心，我……我会尽快回来接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孤独太久。”
　　手上还沾着泥土，突然手机响了。
　　一串没有收录的数字在屏幕上跳着，她一眼看出，是方卓的号码。

　　犹豫片刻，她咬牙接通，“喂……”
　　方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上次你找我的地方，晚饭前到。”
　　楚怜的声音哑的厉害，一点儿也不好听，跟她平时不一样：“我……去不了。”
　　“什么？”
　　“我在老家，很，咳咳，很远……”

　　方卓听她咳嗽，稍微回忆了下，之前好像听楚怜说过，她家在某个茶山边儿上，确实不是本地人。
　　即便如此，第一次被楚怜拒绝，他还是很不高兴，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
　　楚怜听了半天，还以为是山里信号不好，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挂断了。
　　这就是方卓，除了能不能跟他见面之外，他从来不关心楚怜的任何事。
　　回到榕城已经是三天之后。
　　虽然悲伤让人颓废，可生活却抽着鞭子赶人前行，楚怜忙着毕业答辩，很多人都已经开始找房子，准备从学校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