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结束的学生时代,钟振飞的成绩稳居全班前五,属于班上的尖子生,而李绅的学习只能算是中下游。
但李绅却能念上一个比钟振飞更好的大学,后面更是转学到了汉东大学跟钟振飞成为了校友。
到了大学时代,钟振飞年年拿奖学金,各方面表现极其突出,这让家境优越,天天宅在网吧打游戏的李绅相形见绌,这种优越感牢牢的被钟振飞压制着。
但这三次见面,眼看着就要出社会了,李绅那优越感又慢慢的回来了,已经没有了在学校里的那种自卑。
这让钟振飞心里隐隐感受到了一些不自在,有些后悔来到了李绅的家里,正想着怎么找个借口离开他家。
这时,李绅“吧唧”着吃了一口水果,笑着说:“钟振飞,你家是大卫乡的吧。以后参加工作了,来了南平,没哪里去,就来我家。”
钟振飞没有接话,只想着赶紧告辞离开,李绅挑起一片西瓜笑着说:“这西瓜还是你们大卫乡种的呢,是大卫乡政府送过来的,味道挺甜的,你也吃一块。”
李绅的母亲黄丽优雅的翘着二郎腿,拿着电视遥控器啪啪的按了几下,没有参与两人的谈话,专心致志的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内容。
钟振飞显得很拘谨,谈话很快陷入了冷场。
黄丽见两人没有了声音,目光从电视转移到钟振飞身上:“小钟,这次考试听说你考了全吕州第二名,真是前途无量啊。”
这个年代的公务员考试虽然没有将来的那么内卷,但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报考吕州乡镇选拔生这个岗位的人多达三万多人,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考上第二名,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钟振飞心里升起一丝得意,但他极力压制,故作平淡的说:“也没什么了。李绅也很不错,考上了只是起点,还要看将来的发展。”
李绅心里则升起了一丝不快,心里的优越感少了几分,啃着西瓜来掩饰自己。
黄丽却说:“哪能是一样。以你的成绩,要选吕州都是有希望的。李绅这样的成绩,就要走......”
说到一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说:“他这样的成绩,要回南平就困难了。”
李绅有些不高兴了,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不高兴的说:“去乡镇上班有什么好吗?就算回了南平,不也是一个乡镇干部?我堂堂一个大学生,还不稀罕去什么乡镇呢。要不是你们要我报乡镇,我肯定不会去。”
黄丽反驳说:“你这孩子,还这么不懂事。现在领导,哪个没有在乡镇待过,没有乡镇工作经验,将来怎么提拔?”
“李绅你这是不成熟的表现!这么多人想去乡镇当公务员都当不到,你还嫌弃乡镇,我们哪个人不是农民出身?”
“你以后工作了,再也不能说这么孩子气的话了。你要好好向钟同学看齐,工作和为人处事都要脚踏实地的。”
李绅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屑的说:“对对对!您说的对!”
黄丽一时气结,良久没有再说话。
两母子的争执,让钟振飞无比的尴尬,再一次想站起来告辞。
这时,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门打开了,一个拎包的年轻人抱着一箱水果放进了客厅。
后面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带着一副金丝大框眼镜,身穿白衬衣,看上去很是威严,进屋后缓慢的换着鞋子。
年轻人客气的跟黄丽打了招呼:“黄主任,您好!您在家啊。”
黄丽脚不离地,客气的说:“小郑啊,喝杯茶。”
小郑擦了擦汗:“不了,急着回去,黄主任,我回去了啊。”
钟振飞礼貌的站了起来,那名中年男子看到钟振飞,露出和蔼的笑容,用柔和但却容拒绝的声音问:“李绅,这是你同学吧。”
钟振飞连忙说:“叔叔,你好。我叫钟振飞。”
黄丽补充说:“小钟同学这次也考了选拔生,全吕州第二名。”
中年男子正是李绅的父亲李成柏,他一身的酒气,轻松的在自家的单人座坐下,笑着说:“真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黄丽给李成柏倒了一杯茶,捏着鼻子说:“又喝了这么多酒?不是叫你少喝点嘛。”
李成柏拍拍额头,笑着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李成柏接着对钟振飞说:“小钟啊!能考上选拔生,尤其是能考到第二名,你绝对是高素质人才。选拔生可是市委人才引进的一项重大决策部署,将来我们都要你们手下领工资喽。”
钟振飞忙说:“叔叔真是折煞我们了。还要叔叔多关心和教导。”
李成柏喝了一口茶,随意的跟李绅说:“李绅,你看看同学,不仅考的好,而且还懂礼数。你要好好学习。”
在父亲面前,李绅没有了刚才对母亲的那种神态,而是乖乖的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李成柏接着说:“这次李绅也不错,虽然是两百多名,但我们当干部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说不定你们将来会共事,你们可要互相帮助啊。”
钟振飞谦虚的应付了几句,李成柏口才很好,说的都是一些官场上的套话,钟振飞又应付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李绅这才说:“这么晚了,到我家住一晚吧。”
钟振飞摇摇头说:“我今晚有落脚的地方,以后有机会。”
李绅点点头:“那我送送你。”
说完,跟着钟振飞一起出了家门。
走到楼下,李绅停了下来,看着钟振飞说:“以后我们都在政府单位上班了,再也不能像学生时代一样无拘无束了,要不然你还是住我家吧,我们可以聊聊将来的打算。”
钟振飞只觉得李绅的家里氛围令人窒息,呆一会儿还好,要真的住一晚上,他宁愿去住桥洞。
钟振飞笑着拒绝说:“不了。今天真的是有事,下次我们再聚,行了,你别送我了,我走了。”
李绅也没再强留,说:“以后我们都工作了,我们要保持联系,互通有无......”
说着说着,李绅突然环顾一下四周,神秘而小声的说:“告诉你一件事,请你保密。我虽然选岗选不回南平,但我爸给我运作好了,我只在那边呆几个月,就能调回南平,而且大概率不会回乡镇工作,而是先借调到南平市直单位。”
大院里的路灯的灯光,透着大树的树叶,斑驳的落在李绅的脸上,显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钟振飞忽然产生了一阵无力之感。
学校里最公平了,基本上都是靠成绩说话。
但在社会上,有关系有背景的人,忽然就会用他们硬邦邦的拳头,给钟振飞迎头痛击,用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自己努力所得到的东西,很多人轻而易举的能够获得。
此时的钟振飞还不是那个主政一方,手握生杀大权的一方诸侯。
他强行压抑着脑海中冒出的不甘、沮丧等各种复杂情绪,反而是勉强开玩笑说:“那以后要叫你市领导了,你要多多关心我。”
李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此刻心里无比的畅快,他故作大气的说:“你我兄弟,以后我能关照一二的肯定关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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