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哪!
兄弟!”
刘长信哈哈一笑,随口道出两句古谚,信手拈来、随心所欲,显然肚子里有真货啊。
我沉默了一下,猛地喝干了一杯酒,抬头望着刘长信,“那赵庆丰呢?我自问跟他都没什么交集,更没得罪过他啊。”
王有志也就罢了,赵庆丰的心理状态,才是我要了解的重点。
所以,我更期待刘长信给我答疑释惑!
“赵庆丰,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罪他的,那个人藏得比较深。但他没事儿的时候去办公室跟李伟明聊天时无意中透露过几句话,说你能力平庸、素质一般,不会有啥大出息,占着这个岗位有些白瞎了。
但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做为分管副部长,而且还是管人事的副部长,位高权重,轻易不会评论人,尤其是评论自己的下属。
但他就这样评论了,相信,跟别人他也会这样说。
你觉得,如果没得罪他,他会这样轻易便评论你一个小科员?
那也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吧?”
刘长信看了我一眼道。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可他倒底为什么恨我?”
我喃喃地问道,心下间对赵庆丰划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从他对我种种的手段来看,这好像,不太对劲,更不合常理啊。
我心中突地一跳,怎么感觉赵庆丰好像早有预谋,就是想一步步地弄死我呢?
这绝对不对劲。
看起来,我不能掉以轻心,有必要深挖这个原因倒底是怎么回事。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得罪人,这只是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是因为孙菊。”
刘长信继续道。
“这个原因我倒是清楚,不就是给孙菊让路嘛。”
我咧嘴一笑,没心没肺地道。
“是,也不是。”
刘长信缓缓地摇头。
“怎么说?”
我来了兴趣。
嗬,这个刘长信,平素里看似沉默寡言不起眼儿,其实肚子里真有货啊。
“表面上看,是孙菊调过来了,你给孙菊让路,实际上,别说是你,换做部里任何一个人,都得给孙菊让路!”
刘长信神色肃重地道。
这一次,我倒真是吃了一惊。
“因为孙菊来这里,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提拔起来,增长基层经验,一步步攫升,最后到达一个你不敢想像的高度的。
这是她的起步之地,谁都不能挡她。
否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刘长信缓缓地道。
“我拷,不至于吧?你是不是儿看多了?”
我震惊地道。
刘长信“嗤”地一笑,“你懂个屁。孙菊的背景,你了解吗?”
我怔了一下,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道,“不了解。”
“你不了解,我就告诉你,孙菊在省里,绝对有背景,而且背景绝对不会小。
她考上文化局的公务员只是进入行政系统的第一步,因为区里的公务员岗位竞争压力小,最容易考上。
可她的试用期还没过呢,就直接借调到宣教部了。之所以是宣教部,也是因为这里是清水衙门,提拔难度也不会太大,竞争压力同样不会大,就算提拔的时候有些杂音,但也完全能够掌控得了、压制得下去,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而下一步,王有志是必须要提拔走的,孙菊马上就会接任宣传科长,一年之后,估计就会提拔,实职副科,至少是文明办副主任、文联秘书长甚至直接成为宣教部副部长之类。
再然后,两年期满,直接提职团区委正职,实职正科。
三年过后,怕就是副区长甚至是宣教部部长直接进常委了。
那时候,估计她还不到三十岁,这还是按照最常规的路线走。如果不常规的话……
算了,不说了。
不过总之,她家里人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将一切都做得顺理成章,让孙菊火速提拔起来的。”
“这倒底是啥背景啊?这么牛笔!”
我吃惊地问道,但丝毫不怀疑刘长信的话——因为体制内有太多太多这样的事情,不少大佬的亲属子女就是在基层这样飞速拔起来的,老张以前就见过无数。
“啥背景不用问,但肯定是省里的背景,都不是市里的。”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满眼不相信地问道。
刘长信却是笑而不语,这一刻,我突然间感觉到这家伙有些神秘起来。
我现在真是弄不清楚刘长信倒底是个啥样的人了。
你说他有心机吧,这些隐秘事情包括猜测居然都能跟我说,丝毫不怕我露出去。
可你要说他没心机吧,他偏偏什么事情都能看明白,心里头亮亮堂堂的,啥都懂。
你要说他活得通透、大智若愚吧,可他偏偏就不思进取,甘愿做个办公室秘书,就是上班完成工作彻底躺平,未来连想都不想。
这种人,我还真没见过。
并且,刘长信现在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一位世外高人似的,站在红尘河畔,指点江山,不入红尘却对红尘了若指掌,参与世事却从不被世事扰乱心扉。
这个人,有些厉害了。
“那第三个原因呢?”
我再次问道。
“第三个原因,就是赵庆丰有可能会对你痛下杀手,将你调整到办公室只是第一步,让你在办公室跟李伟明起冲突是第二步,最厉害的是第三步,想让你再跟于秋莉干起来,让你在部里的口碑彻底臭掉,然后,将你一脚踢到下属单位文化局或者哪里去。
这,才是他的终极目标。之所以将这个原因跟第一个原因区分开,也是因为,第一个原因是引,第三个原因既是因也是果!
只可惜,你居然好人有好命,部长法眼如炬,直接帮你破局了!
要不然,这就是个死局,你逃不开的!”
刘长信坐在那里,叼着烟笑道。
这一刻,我简直对刘长信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靠,他才三十四五岁的年纪啊,比我现在的心理年纪还小十五六岁呢,居然能将这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他,他倒底是什么人?
就算是我,也是因为偷听到了赵庆丰和李伟明的对话,才对这个局有些明了,奋起谋局反抗的。
可是,他居然全靠猜的?
我对刘长信的观感再次升级,这个人,有些可怕啊。
“你,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怎么猜的?”
我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十几天以前,有一次李伟明喝多了,微讯挂在电脑上聊天时对话框没关,我看到了他跟赵庆丰的对话。
大致意思就是,将你调整到办公室,故意找茬干一架,搞臭你。
虽然没明说将你踢出去,但沿着这个思路往下捋一捋,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你以后能在宣教部提起来,让你永远做个小白人才好。”
刘长信喝了杯酒,哈出口酒气道。
听到他这句话,我心下间居然莫名地松了口气,原来,他也只是直观地看到了某些信息而已,并不是完全都靠自己猜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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