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给你是让你还我钱的，嗯？”对方低沉的声音，尾音上挑，像一把羽毛在司念心上抚过。
　　没给自己回答的时间，电话另一头又传来问话：“我的意思很明确，是你看不懂，还是欲擒故纵？”
　　他顾京昀，一个堂堂拓远国际拥有绝对实权的总裁，资产仅此于杨顶的，仅三十岁的商界奇才，会无缘无故送自己员工衣服嘛。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思，可真等对方说出口，司念还是忍不住发懵。
　　第一次知道，被人告白时，会让那种麻痹感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年轻人的爱情，对于一个22岁的女孩是多么向往，尤其像顾京昀这样的男人。
　　即使最终没有结果，能跟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哪怕看着对方眼里有自己的身影，也觉得值得。
　　司念有片刻的恍惚，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玻璃窗的影像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当初让自己引以为傲，如今却越来越陌生。
　　“顾总不要跟我开玩笑了，你们这些老板逢场作戏也常有，但我只是普通老百姓。就像你看到的，看上的衣服，也只能看着，再欣赏，再喜欢，因为不适合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去触碰。”
　　挂了电话，司念眼底泛起一丝酸涩，再看向那几个还带着同城快递单的精美包装，突然就没有了要拆开的兴趣。
　　拿起放在沙发椅背上的睡衣，打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那些衣服，过几天会随着她一起进新家，被封锁在衣柜的某一个角落里，再也不会被打开。
　　洗完澡，已经到了快十二点。
　　司念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顾京昀的那句“还是你欲擒故纵呢？”。
　　自从乔一去了瑞士，她和妈妈和树树的视频通话便少了起来。
　　那个能治愈她失眠症的小可爱，让她想的心里发慌。
　　司念伸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乔一微信，迅速点了几个字。
　　“你什么时候回过呀！”
　　信息发出去后，如石沉大海，直到一小时后，司念迷迷糊糊睡着，都没有收到乔一的回复。
　　第二天，司念被闹铃吵醒，第一件事便是看手机信息，除了一条拆迁后续款项到位的信息，什么都没有。
　　早上七点多钟，正是瑞士那边的午夜。
　　从床上爬起来，司念洗漱的时间里，将早餐热在了电锅里。
　　等将自己收拾好，粥和小笼包也热好了。
　　司念刚将一个小笼包放进口中，手机的视频电话便响了起来。
　　按了接听键，便见一身藏蓝色风衣，黑色鸭舌帽的乔一出现在了镜头里。

　　镜头另一侧有些闪烁，还伴随着推拉的声响，看得出来乔一正在赶路。
　　“我刚下飞机，开机看到你的信息，正吃早餐呢？”
　　此时的乔一正从机场出来，坐进前来接机的黑色轿车里。
　　等镜头静止下来，定格在乔一的脸上，司念还是看出了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略带疲惫的神态。
　　“舅舅回家休息会儿吧，等过几天我搬家，到我那边聚一下。”
　　扔下乔氏，一走几天，办公室积压的文件能让他回来能休息的时间并不多。
　　果然，乔一闻言叹了一口气。
　　“我倒是想呢，这不刚回来就被接到集团了，有时我都怀疑自己上辈子不是骡子就是马！”
　　能开玩笑，看来乔一的精神还可以。
　　“嗨！就是飞机上没睡好，调整一下就行。”乔一又补充道。
　　乔一打着电话的时间里，他那头进了一个电话，匆匆又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结束了和乔一的通话，司念将锅碗扔进消毒箱，连灶台都没来及收拾，拿起挎包和钥匙便出了门。

　　因为快要十一国庆，地铁站的人流变得多了起来。
　　通往拓远国际方向的那辆地铁，在一分钟前已经开走。
　　司念只能十五分钟后的另一车次。
　　从地铁站出来，司念几乎一路小跑进了拓远国际大厦。
　　三部电梯已经都升到半空，等再下来，最快也要十分钟后。
　　司念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粉色表壳的电子表。
　　除非用总裁专用，司念今天必定迟到。
　　想着这些，司念的目光朝五步外的紧闭轿厢门的电梯看去。

　　按键屏幕上的数字停留在-2，看来顾京昀还没有上班。
　　盯在那台电梯上的视线只停留了几秒钟，司念便转过了头。
　　在享受顾京昀给她的特权和迟到扣奖金之间，司念几乎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将是她工作以来，第一次违反了工作规定。

　　迟到！
　　既然不能让自己肖想不该有的，那就让自己忍受不完美的。
　　49楼总裁办，温东送文件出来，刚轻手轻脚地关上那扇磨砂玻璃门，迎面碰上一脸诡异的乔秘书。
　　乔秘书像是刚从楼下上来，两手空空，不是为了工作，倒像是专门找温东说话的。
　　“顾总今天怎么了？让我坐他的电梯去了地库，什么交代工作也没交代，又打电话让我返回来，还专门强调坐员工电梯！”
　　乔秘书在温东面前摊了摊手，想从温东哪里找到答案。

　　想起刚来上班，老板就让自己把一楼电梯厅和电梯间的监控打开，温东也是一脸懵逼。
　　不过，在顾京昀身边时间长了，他自然知道，老板的每一个决定绝对不会无的放矢。
　　“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们的工作就是服从老板的安排。”温东一脸漠然，给出这句回复，便去了会忆室。
　　此时，真皮座椅里，顾京昀啪地点着一支烟，放到嘴里深吸一口，吐出烟雾的同时，抬起左手腕。
　　限量版的名贵钢表上，时间已经指向九点钟。

　　又将视线从钢表转移到面前的笔电，显示器屏幕上正播放着实时监控录像，地点是一楼电梯大厅。
　　下一刻，那抹纤细的身影便走进了打开的员工电梯。
　　因为没有切换监控画面，顾京昀的视线便停留在电梯关门前，那个因走路而晃动起来的马尾上。
　　假期将近，顾京昀最近要处理的工作有点多，看着黑色大班桌上，因为昨晚陪着康廖云，而落下的一沓文件，顾京昀无耐的摇了摇头。

　　只是等他打开其中一本文件，手里拿起的签字笔还没有落下，右手边不远处的私人电话便响了起来。
　　说是私人电话，有时也会存一些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
　　顾京昀会把这些电话用不同的来电铃音区分开来。这样手机响起时，他只要听声音便能辨别是谁打来的电话。
　　这个方法还是段辰谦教他设置的，用起来就方便了许多。
　　就像家里的电话，他用的就是一个匈牙利的舞曲伴奏。
　　声音奔放，节奏欢快。
　　“喂，妈，有事儿吗？”接通电话的同时，顾京昀手里的水笔也没停下来，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知道是上班时间，电话另一头的康廖云倒也干脆，直接说道：“早上门岗给家里送了一张五十多万的支票，说是一位姓魏的小姐送的，我问你，谁欠你钱了，而且金额还有零有整的。”
　　顾京昀手中的笔停在半空中，蹙眉微抬。

　　姓魏？
　　五十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