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二天一早，韩玄子坚持要走，刘文举两口子一早起来，孙雪娥烙了两张葱花油饼，好让韩师傅路上饿了当干粮，刘文举去借了一头菊花青大骡子，骡子背上搭上了家里唯一的新褥子，好让韩师傅骑的舒服一些。韩玄子上了骡子，刘文举牵着，顺着盘山的路，上了十八盘。快中午了，韩玄子说，老弟，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十八盘也上了，过了瓦缸窑，就是十字岭，到山西了，我也没几步路了，说着，韩玄子从骡子背上下来了，两个人找了个背风的旮旯儿坐下来。

　　刘文举找来些干草树枝，点了堆火，两个人围着火，你一袋，我一袋的吸烟。两个人说了许多话，说着说着话题就又到了刘子钦身上。韩玄子噙着烟袋嘴儿，老弟呀，咱娃儿命带文曲，必定聪慧过人，不同凡响，只是萧杀之气太重，如此看来，从文反不如行伍。韩师傅，你顺是让他长大后当兵？嗯，韩玄子点点头，老弟，只有用血气才能中和他的杀气。噢，刘文举点点头。韩玄子顿了顿又说，老弟，你知道吗，金，也就是钢铁，是很坚硬刚强的，刺刀，你知道吧？如果一把刺刀连续刺杀，用不了几次，刺刀的尖就变软了，可见，人血是最伤刀口的。哦，刘文举懵懂的点头。对了，我昨天看了看咱娃儿的手像，是个断掌纹，主刚强执拗，命也，命也。刘文举又问，那咱娃儿有出头之日吗？有当然是有的，韩玄子吸着烟，等他杀气一减，金气化水，水又生木，命主为金，金克木为财，男以正财论妻，女以正官论夫，合当他成家立业，妻荣子贵。但是，凡事讲究适度，如果他杀气灭得太甚，所谓，土能克水，水大土崩，金能克木，木坚金损。比如，你用一把很钝的斧头去砍一棵木质极硬的大树，不仅砍不倒树，斧头也用废了。哦，刘文举点点头，韩师傅你说的是啊，我听懂了。切记，咱家娃儿出门工作，求学，经商等等去西方最好，西方为庚辛金，东方为甲乙木稍次之，北方壬癸水耗身多劳累，南方为丙丁火，火克金，金遇火则熔，是断然不可去的，你听明白没有？哦，我听明白了，孩子长大，当兵最好，出门西方最好，南方最不好，对吗？韩玄子点头……

　　事情一晃十好几年过去了，韩玄子话犹声声在耳。当今天冬季又开始征兵的时候，刘文举就想到了当年韩玄子的一席话。就在刘文举买了条＂大前门＂香烟，一瓶＂丛台大曲＂准备去他三叔刘玉堂家，让刘玉堂出面帮忙的时候，刘玉堂倒先来了他家，刘玉堂始终为孙子刘子钦的事耿耿于怀，他老孟也太不地道了，我们老刘家能有子钦这孩子的材料的就他一个，可惜，到手的大学就这样丢了……刘玉堂就是刘玉堂，他只是个小山村的小支书，他不会也不懂得如何才能为刘子钦讨回公道，刘玉堂不是条龙，刘玉堂充其量也就是条泥鳅，翻不起大浪的……这次到镇里开征兵工作会，刘玉堂就决定让刘子钦去当兵。嗯，我还不信了，你孟庆云这回还有啥咒念？你能不让我孙子上大学，还能不让我孙子去当兵不成？哼，这是***的天下，不是你姓孟的，你堂堂一校之长，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你也太那个了吧……回去后，刘玉堂马不停蹄的找刘文举商量，叔侄俩一拍即合，第二天，他们就去了刘子钦和四狗子打工的邢州的一个小砖厂，要刘子钦回家体检，准备参军。


日期：2010-03-01　16:08:30

　　10.在邢州的一个小砖厂里，刘文举和刘玉堂见到了一身泥巴的刘子钦。几个月没见，刘子钦黑了，也壮了许多，可能是刚推的光头不久，一头短短的黑发茬精神抖擞的直竖着。再不是以前那个面皮白净，留小分头的刘子钦了，以至于差点没让刘玉堂认出来。呵呵，这娃儿子，也是条大汉了，刘玉堂拍着刘子钦的肩膀。爹，三爷，你们怎么来了？刘子钦红着脸搓着手上的土，来看看你和四狗子，唉，对了，咋没见四狗子？他去哪儿了？刘玉堂问，哦，那他，他早就不在这儿干了，他说要去邢州的一个什么宾馆当保安，那活儿比这里轻松，不累。屁，北京中南海轻松，他咋不去？原本我还指望他也像二狗子那样在部队当个一官半职啥的，瞧他那样就是去了部队也是个逃兵！

　　刘玉堂在口袋摸索，刘文举忙掏出＂大前门＂，叔，吸烟，又划着火柴为他点上。刘文举用疼爱的眼神看着刘子钦，子钦，你来了这么久，咋也不给家说一声，这里是个苦差事，你……爹，我在这里干得挺好的，我有力气，不累，对了，我一顿能吃5个馒头呢。刘文举拉过儿子的手，这双手不是以前细皮嫩肉的小白手了，变得厚实粗糙了，满手都是茧子，只是手上的断掌纹依旧清晰醒目，像是刀子刻上去的……

　　子钦，我跟你三爷来找你，是让你，对了，还有四狗子回去体检当兵的，当兵，刘文举的脑海里把那些老电影比如《奇袭》、《上甘岭》、《打击侵略者》等等的革命电影努力回忆了一下，想找到几句能激励儿子的豪言壮语，可惜，他实在找不出一句，甚至他连＂参军＂＂保卫祖国＂这样的词都不会说，所以他只有一句＂当兵＂。要我参军入伍呀？刘子钦一怔，嗯，刘玉堂接过话，孩儿，咱祖祖辈辈在这大山里转悠，你看，有出息的，那谁，那二狗子不就是当兵入了党，提了干，把大红喜报送到咱大队的吗，孩儿，能走出咱这穷沟沟儿，眼下，当兵倒是条出路，你念书不少，有材料，去当兵，我看行！是啊，是啊，你三爷说的对，刘文举在鞋底上磕了磕旱烟，子钦，就算是成不了二狗子那样当啥连长，出去闯荡闯荡看看世界见见世面也是好的，瞧我，平原县城也没去过几次哩。

　　下午，刘玉堂找砖厂的包工头儿给刘子钦算了工钱，每天3块钱，包工头儿倒是舍不得刘子钦走，刘子钦呀，你要是去体检不合格，记得还回来呀，再找几个你对脾气的一块儿来干，别找那个四狗子那样的来，惜力，耍滑。呵呵，刘玉堂甩给包工头一颗烟，我孙子估计是不会再来了，瞧瞧，刘玉堂捏捏刘子钦的胳膊，像个铁疙瘩一样，是当兵的好料子，那什么你要找劳力，我倒可以帮忙，我干大队长村委会主任党支部书记都几十年了……。

　　回到家，刘子钦躺在炕上来回翻身，当兵，是海军，陆军还是空军？空军嘛，要当就当飞行员，翱翔蓝天才够劲儿，可是飞行员是百里选一的精英，能轮到我吗……海军？最好不要……刘子钦看过一场关于潜艇介绍的科教电影，海军的生活很枯燥，很单调，特别是潜艇兵，在一个封闭的铁罐子，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有时候，连呼吸子口新鲜空气都很难很难，一旦在海战中被敌人的鱼雷或者深水丨炸丨弹击中，那么生还的希望就微乎其微，因为，在几十米甚至几百米的深海的巨大压力下，潜艇一旦受创，坚硬的钢板也会变成软面条，而人的胸腔又……刘子钦不是怕打仗，刘子钦甚至不怕死，刘子钦希望手握冲锋枪或者刺刀和敌人面对面的厮杀，眼睁睁地看成群的敌人在自己的枪弹的扫射下，像割草一样倒下，或者用自己的刺刀刺进敌人的胸口，刺刀在与肉体接触时血花四射，这才是一个军人真正的快感和享受，既然当兵，当陆军才是刘子钦的最爱。


日期：2010-03-01　16:14:23

　　11. 刘子钦现在很适应也很喜欢军营的生活，甚至刘子钦感觉自己原本就应该是一名军人。刘子钦从懂事的时候起，晚上睡觉就不踏实，老是做梦，到了青春期，梦里除了花花绿绿的女人，就是形行色色的男人。梦到女人就缠绵，梦到男人就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