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这个早已被病痛折磨得苍老又瘦弱的普通中年妇女,有些絮絮叨叨地提起自己的女儿,言语中夹杂着最真挚的担忧,凌北也不禁有些眼眶发热。
他用自己干燥温暖的双手有些用力的回握住刘莹早已枯瘦的手,希望将自己的郑重与决心传达给对方:“阿姨,您放心。”
凌北微微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跟刘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阿姨,舒舒是个特别优秀的女孩。
“她很善良,也很坚强、很努力,做起事情有着常人达不到的倔强和认真。
“我从来都认为简简单单的‘好’或者‘优秀’,这些词根本就没法概括得了她。”
凌北笑着如数家珍般的说道:“我一直都坚信她能在自己梦想的道路上走的很好很远……”
“而我……”他顿了顿,抬起头笑着看向刘莹,“阿姨,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她,也一直陪着她的,您放心。”
听到凌北的语气如此郑重,刘莹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眼眶也不禁溢出泪水,甚至声音也有些发颤:“好。”
门外的南子舒听到这儿,心里好不容易稳下来的那根弦又被重重地撩拨了一下。
她又一次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在凌北心里究竟是什么身份。
但她现在只能努力先收起情绪,伪装成自己刚到的样子。
然后状作无意的敲了敲病房的门。
“舒舒来了?”
房间里听到敲门声的两人一起朝门口望去,还是刘莹先开口问道。
“妈。”南子舒推门进来。
凌北立刻站起身走到南子舒面前,脸上笑意明显,看得出来心情很好:“也亏你能找过来。”
“找不着我还没长嘴吗?不能到护士台问吗?你弄得这么大动静,人家护士都记得你。”
再次见到凌北,南子舒却感觉自己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倒是不自觉的就开朗了起来。
刘莹听到了南子舒说的话,也附和了一句:“我也说用不着这么麻烦,可小凌还执意让我搬过来。本来手术费的事就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你这么费心费钱。”
“阿姨,都说了您真的不用这么见外。”
凌北笑着走过去,将刘莹扶到床上躺下,“现在您养好身体最重要。我看过您的手术方案和后期治疗方案,也咨询过一些专家的意见,他们都说这次治疗的成功率很高,只要术后恢复得好,您就能完全痊愈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该让您接受最好的治疗环境。您就不要总是这么耿耿于怀了。”
凌北说得诚恳,站在身后的南子舒心里却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想哭。
这个人不但对她上心,更能很好的对待她在乎的人。
凌北回头看了南子舒一眼,而她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就这么被凌北看见了红着眼眶的样子。
可还没等南子舒感动完,便听到凌北有些不正经的调笑:“再说了阿姨,子舒现在可还是单身,到时候她结婚生子哪一样不要您替她把关,我还指望能得到您的支持呢。”
“欸,凌北,你故意的是吧!?”南子舒的眼泪瞬间被憋了回去。
只听凌北轻笑一声,起身转向她:“我只是说了句实话。”
“我告诉你,你没戏。”南子舒嘴硬着口是心非。
凌北有些好笑地看着她:“有戏没戏,你说了不算。”
南子舒被凌北引得是一点惆怅的情绪都没有了,就这么话赶话的竟然都快要吵起来了:“谁说我说了不算?凌北,我警告你,别太蹬鼻子上脸。”
可凌北一直笑着看她,仿佛南子舒说什么都不会生气。
看着凌北脸上略显宠溺的笑意,南子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是在引自己跟他说话。
着了他的道了!
反应过来的南子舒有些小傲娇的拧过头,躲避了凌北微微灼热的视线。
坐在病床上的刘莹看到这一幕,心里那是相当高兴啊,毕竟她希望的“照顾”,当然最好就是一个“归宿”。
刘莹缓缓坐起身,一旁的凌北倒是眼疾手快,一边扶着她,一边将病床摇到合适的高度。
只见刘莹笑着拍了拍凌北扶着她手臂的手,然后看向南子舒,说道:“行了,你俩也别总闷在医院里了。待会护士过来打完针我就自己睡一会儿,你们出去玩玩,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就不用来管我了。”
闻言,凌北看向南子舒,表示一切由她安排。
南子舒想了想,然后走到床边给母亲仔细地掖了掖被角,轻声说道:“那行,我们出去一会儿,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晚上再回来。”
把刘莹安顿好,南子舒和凌北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走吧,现在该谈谈我们俩的事了。”凌北望向南子舒。
“凌北,”南子舒却顿住脚步,“你为什么要资助我妈?我可不相信你只是做做慈善,也别跟我说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话,我不是傻子。”
“老话说得好,‘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凌北听出来南子舒不愿再打哑谜的语意,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
南子舒叹了一口气,却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走吧,出去说。”
医院南边有一个占地面积不大的小公园,主要就是为住院的病患建造的一个户外的活动场所。
平常这个点公园的人都不多,因为今天是周六,所以很多休班的家属就趁着天气好将病人带出来晒晒太阳。
南子舒和凌北走在公园的小路上,路旁高大的梧桐树上,叶子已经逐渐泛黄。
秋风吹过,携来丝丝凉意。看着身边的女孩,凌北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
江城大学的主干道两旁,也栽种着一排枝叶茂盛的梧桐树。
而那时他只能坐在路旁的长凳上,等候着心里的那个女孩匆匆路过。
凌北的心就这么被回忆放软,声音也不禁放柔:“舒舒,你的腿,怎么样了?”
“噢,早就说没事了,本来在你家的时候就好了。”南子舒没有注意到凌北异样的情绪,只是若有所思的走在前面。
两人在人工湖边停了下来,南子舒扶着湖边的栏杆,有些惬意的迎面吹着风。
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放松过了。
凌北看着南子舒闭上眼睛,任由风将她的长发吹乱。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由南子舒先开了口:“凌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本来是想单刀直入,直接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可话到了嘴边,南子舒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文件袋上的字迹。
既然他都已经有那么爱的人了,就别去自取其辱了吧。
到时候有可能还会揭他的伤疤。
“我说了,我想娶你。”凌北回答得倒是简洁。
虽然对这个答案也早有预料,可这么直白的“求婚”,着实让南子舒愣了一下。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开口时却依旧不敢转过头看凌北:“为什么?”
“因为......你合适。”
实则凌北心里更慌,他也只能佯装镇定,循规蹈矩的按照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措辞来:“我今年二十五岁,其实是时候找个人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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