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方董给了你台阶你不下，还反过头来往上爬。OK.如果您觉得我坐在这惹得您总想找茬，那我觉得您现在就可以回去听听相声或者评书，那里面怼人或许会更爽一点，没必要在公司会议上浪费时间。”
　　凌北向来能言善辩，几句话将陈山堵得死死的，末了还不忘解释一句：“陈董，方董的儿子可没旷工。我想我有必要为我不在场的员工解释一下。市场营销部经理，莫子文，今天早上八点钟准点上班打卡。跟我打了报告，去世扬旗下的门店考察，为‘世扬服饰’的上市做准备。
　　“‘世扬服饰’是世扬集团本年度最大的策划，前前后后筹备了将近两年。为此，我们专门设立了一个新的部门，就是前不久才正式开始运营的服装设计部。今天这场高层会议，主要也是为了后续的工作进程召开的。”

　　进入工作状态的凌北向来气场极强。他没有再管陈山的反应，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入正轨。
　　等敲定好了几项有关“世扬服饰”的重要方案，这场会议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散会的时候，会议室的落地窗外阳光耀眼，已经接近正午。
　　会议室里的高管走了个七七八八，一开始主动为凌北和陈山“打圆场”的方嘉钰刚刚起身，凌北就立刻跟了上去，语气染上了些少有亲昵：“小姨。”
　　方嘉钰抬手拍了拍身边男孩子的后肩，动作亲切，笑意温和：“你啊，非得把陈山放在眼皮底下。他是当年跟着你父亲的元老，甩不走他，就让他去子公司或什么部门领个闲职，好吃好喝伺候着，等着年底拿分红不就好了？天天让他来董事会膈应你，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小姨，你觉得陈山，真的只甘愿做个拿分红的退居闲人吗？如今世扬的规模早已不同往日，董事会能分到的，含金量也早已今非昔比。
　　“况且董事会里，只有陈山跟集团的财务情况打交道最多，他曾经就是财务部门的主管，现在的财务部多多少少都有些他的人。我还听说，他还准备把自己那个金融系毕业的宝贝闺女给塞进公司，哎呀，只怕是咱们这座寒舍供不起这座‘大小姐’呀。”
　　凌北语气略显嘲讽，诙谐的言语中透着缜密的心思，对身边的人却很是坦然：“不把陈山看在手底下，我还真没那个胆子。”

　　一旁的方嘉钰轻笑一声，言语里是来自长辈的亲和：“是是是，大总裁心思缜密，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前些日子方嘉钰一直在国外，姨甥俩有些日子没见了。刚走出世扬大厦，方嘉钰就提出想和凌北一起吃个午饭，好好叙叙。
　　“公司里还有好些事堆在办公室里，实在是无暇分身。这次只能先回绝小姨的好意了，等过几天，我请小姨和姨父一起，再叫上子文，到时候我们好好聊。”
　　凌北向来与他这个小姨亲厚，这次竟破天荒的拒绝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忙啊，”方嘉钰对着凌北温和地笑了笑，也根本没有被拒绝的生气和怨怪：“有你将世扬上上下下打理得如此精细，姐夫在那边也应该能放心了。”
　　这句话，倒是让凌北瞬间愣住了。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两人面前，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个跟凌北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但他一身黑夹克加黑牛仔裤，还带着一副墨镜，显得夸张又叛逆。张嘴就是不着调：“美丽又迷人的方女士，我能邀请你共进午餐吗。”
　　“莫子文！”方嘉钰一看到眼前这离谱的样子就两眼一黑，一改刚才对凌北时的温和态度，扬手就要打上去：“能不能不欠揍？会不会好好说话？还跟你老娘耍花腔？”
　　莫子文这一闹，倒让刚才愣怔的凌北回了神：“莫子文，你上午说去考察门店，我记得你穿的不是这套啊，别告诉我你一个上午以权谋私，什么正经事都没干吧？”
　　“哪有，我一大早就去考察门店，腿都快累断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这不，特意换一身潇洒地骑士装扮，来给我的母上大人接风洗尘。”莫子文故作浮夸的做了一个耍帅的动作，直接就将方嘉钰逗笑了。
　　凌北看着莫子文，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行了，别在世扬门口抽风，世扬可丢不起那个人，小心我告你侮辱公司形象。”
　　玩笑过后，凌北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正经道：“我还有事，你替我给小姨接风洗尘吧。欸，莫子文，事先说好，下午你得按时上班，过了午休时间就算迟到，别成天到晚搞特殊，我可不负责兜着你。还有，你这天天说门店考察门店考察，你的考察报告呢？限你在下个星期三之前完成。正好下个星期四设计部那边第一次汇报，我希望在同一天听到你的报告。”
　　“啊。”莫子文听了这话后瞬间就蔫了，声音拖得要多婉转有多婉转。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口控诉凌北的非人道主义虐待，就见方嘉钰伸手将他往前一推：“废什么话！天天混日子，要不是你哥，你都不知道被公司人事开除多少次了！还挑三拣四，要去吃饭就赶紧去，吃完给我乖乖回来上班。下午我还要和你大姨去打高尔夫，别给我在这儿浪费时间！就是天天惯的！”
　　等方嘉钰把“叫的凄惨”的混账儿子塞进驾驶座，凌北立刻细致地拉开后车门，让方嘉钰坐进去。
　　方嘉钰一改看自家儿子时的“恨铁不成钢”，柔声跟凌北嘱咐道：“小北，我听你妈说你有好一阵子没回去过了，有空了还是回去看看她吧，我知道你心里有结，但你父亲走了这些年，她也变了很多的。今天下午我约她出来打球，你要是实在没时间回去，我帮你带几句话也行啊。”
　　“我知道了，小姨，不麻烦您了，空了我会回去一趟的，正好也要回去找些文件。您也要多注意身体。”
　　“行吧，那我们走了。”

　　凌北贴心地将车门关上，目送着那辆黑色轿车离开，这才缓缓吐了口气，像是心中某根绷紧的弦终于得到了松缓的余地。
　　“凌总，”任钦从大楼里走过来，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凌北：“您让我办的事已经申请好了，医院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还有李简那边，已经按照您给的方向往下查了，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会加快进度的。”
　　凌北伸手接过车钥匙，拿在手中顺手把玩着：“很好。记得李简那边别把动静弄得太大，‘放长线，钓大鱼’，我们等得起。我倒要看看，我的这位新任设计部总监到底是初犯还是惯犯。”
　　“您放心，只要李简这些年的业绩来路不正，就一定会有漏洞。我们正在逐一排查，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嗯，”凌北应了一声，接着吩咐道：“下午我出去一趟，有事打我电话。”
　　“好的。”
　　凌北走向地下车库，用手里的车钥匙打开了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他坐进车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将屏幕解锁后，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暗灭屏幕，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随后发动引擎，驶离世扬大厦的地下车库，直接向城西市郊的别墅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