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浑身上下密布着羽毛,长长的,密密的,一片挨着一片,一片挤着一片。
他的手上也是,脚上也是,就连脸上都是。
他的嘴巴那么长,那么尖锐,能够轻易的啄开百年老树,或者钢筋混凝土。
他的眼神戏谑,看向我的时候,似讥讽,似嘲笑。
他定定的浮在半空之中,手上抱着一只兔子。
兔子细的如同麻杆一般的脖颈上面,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这张脸见到我便露出一副爱恋不已的模样。
我如临大敌,牙根发酸。
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两只妖怪躲在暗处,想要我的命!
不对!他们也想要张庚的命!
他们得逞了吗?!
他们一言不发,鸟人突然歪了歪头,鸟喙咧开,露出两排整齐的、白花花的牙齿。
他的牙齿和人类的牙齿一模一样!
他伸手一招,窗户自动开启,房间里所有的镇婴灵符瞬间破灭,化作黑灰,洋洋洒洒的落在地面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你想怎么样?”
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握紧了手里的竹编兔子。
鸟人依旧一言不发,他伸出手来,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紧接着,房子剧烈的晃动起来,一块红布从门的缝隙中飞进房间,又迅速飞出窗户,落在鸟人手上。
红布?
红布!
我想起了,这块红布是盖着雕塑的那块红布!我将它从雕塑身上揭开以后,随手扔到了地上,就再也没关注过。
等雕塑里的六耳九尾怪死了以后,这红布就和大部分的蜡烛一起不见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这块红布居然并没有消失,而是藏在了房子里面!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那其他的那些蜡烛呢?也都藏在房子里面吗?
奇形怪状之物和雕塑战斗的时候,这些蜡烛每熄灭一支,就会发出哀嚎声,好像在喊着疼。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蜡烛会感觉疼吗?
这时候,我才骤然想起,那些蜡烛该不会……根本就不是蜡烛吧?
它们或许是一个个妖怪鬼魅,它们趴在地上,被我踢到的时候,嘶吼着:‘疼啊!疼!’
我的生活好像一辆永远不会停下的列车,“乌突突”的释放着黑烟,驶向永远的黑暗之中,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
因为我的后方,是更深的、更绝望的黑暗。
鸟人拿着红布,翅膀一张,卷起飓风,和人面兔消失在天际。
冥冥之中,我听见他同我说了一句:“小心食梦貘。”
我皱着眉头,佯装镇定的将窗户关上,想要回过身安慰两女。
无论如何,我毕竟是男人,屋子里的这两个女人需要安抚。
她们一个刚刚经历丧子之痛,一个刚刚被泼了满身狗血,应当都不好受。
然而,当我回过身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愣了一下。
董锦姝捂着身子瘫坐在床上,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身体,想将黑狗血挠下来,却只挠出一道道血痕,腥臭诡异。
她张开大嘴,朝向天花板的方向。
她的脖子伸的长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白洛歆浑身是血,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鬼手印儿,黑狗血都盖不住。
但她却顾不上自己,不停的安慰董锦姝。
董锦姝忽然眼皮一翻,眼仁向上,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紧接着,抓着她的身子,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咬的位置刚好和鬼手印的位置重合了!
“阿姝!你怎么了?”
白洛歆吃痛,将她推开,她却不依不饶,双目赤红,继续向前冲来,张开大嘴,不停攻击。
这一刻,她哪还有平时那般柔弱可怜的模样,变得比婴儿鬼还可怖,比黄皮子还凶险。
我冲上去,将她扯开,一个手刀打在她的后脖颈上。
她软倒在地,昏了过去。
白洛歆瘫坐在床上,眼泪鼻涕混着黑狗血不停的向下流,整个人黏糊糊的。
现在,她不像酸梅了,像是……腌制过的酸梅,有些发苦。
我面无表情,尽量镇定的说道:“婴儿鬼已经被我杀死了,你带着董锦姝去浴室洗洗吧……”
我说完就要离开,白洛歆却连滚带爬的来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的袖子,从下自上认真的看着我。
我以为她吓坏了,要求我留下来陪她。
哪知,她抹了一把眼泪,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开口说道:“大师!教我道术吧!”
什么鬼?
这小妮子前脚才被鬼掐脖子,狗血淋头,闺蜜狠咬,这会儿居然就研究上道术了?
我实在无法理解她神奇的脑回路,再加上我在道术上也只是个二把刀,就不耐烦的说道:
“你与道术无缘……我这儿还有一些护身符,权当送给你了。啊,对了,你想着点,让董锦姝以后不要住在这里了,这个房子不太好。
还有,等董锦姝醒了,让她把剩下的钱给我。”
我说完就扯开白洛歆的手,转身离开,任由她在身后喊叫。
我快速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便离开了这里。
我得去找张庚。
是生是死,总要有个说法。
我刚离开董锦姝家的房子,才走了不到二十米,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地上放着一个铜盆,手上还拿着黄纸和纸元宝,和两个古怪的纸人。
纸人巴掌大小,眉眼俱全,红艳艳的嘴唇看着有些瘆人。
他跪在地上,烧着纸。
火光闪烁着,将他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说:
“两位大仙莫责怪,今日享用真人宴。
先烧一个童男子,名为赵瑞肉香甜。
再烧一个大帅比,名为张庚很帅气。
大仙莫嫌赵瑞丑,大仙莫怪张庚强。
吃到肚里都一样,再不侵扰人世间……”
我站在树后面,气得笑了起来。
好一个莫嫌赵瑞丑,好一个张庚很帅气。
头一次听说烧纸的时候,居然还夹带私货!
亏我火急火燎的出来找他,他就这么说我的?!
张庚这小子,三角眼朝天鼻,偏偏长了一对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不仅不帅气,反倒无比猥琐。
就这样,他还敢说我长得丑?!
我前些日子,那可是能在市场上卖笑的存在啊!
我索性缓缓从树后伸出双手,学着黄皮子的声音说道:“张!庚!”
张庚吓了一跳,猛地向后倒去,抖若筛糠。
他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仙饶命!”
“吾乃万年榆木,吾有一妻,是一人面兔身的美人,你可曾见到?”
张庚将头都要磕进土里了,他含含糊糊的说着:“没有、没有……”
“胡说!他明明告诉我,你就是他的*夫,你居然还敢不承认?!”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张庚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是情真意切。
我见他这般模样,想着吓唬的也差不多了,正想从树后出来,却听见这家伙贼眉鼠眼的继续说道。
“大仙,我虽然曾对您的妻子不敬,但实际上有人在背后指使。就是那个赵瑞,他想吃麻辣兔头,所以才让我使用美男计,大仙,望你明察秋毫啊!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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