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高考了，李大毛想好了，考个好大学，半工半读，早点出来做事减轻家里负担。他比平时加倍努力，题海都翻烂了，高考那天他觉得自己发挥的很好，应该是十拿九稳了。填志愿的时候他本来想填国防科技大学的，离家近，国家又承担所有费用，但是他一想以后可能要为军队服役，不能常回家照看母亲，于心不忍，所以他放弃了国防科大。他也想清华北大，但是风险太大，万一考不上就前功尽弃了；他也想复旦交大，但是他怕考得上到时专业选不上；保险起见，他填了武汉大学，分数应该足够选个好专业了，武汉离家也近，消费应该也不高。母亲得知他考的不错，着实高兴了一阵，但是李大毛偷偷瞧见母亲常一个人独自伤神，唉声叹气，他知道是为学费担忧。于是，他去了砖厂打工，但是每天也只能赚一点点，对比大学巨额学费实在是杯水车薪。

　　一天夜里，李大毛做完农活坐在自家土砖房前的草地上抬头望天，满天的繁星煞是好看，他渐渐的陷入了沉思。自己读了这么多年书，家里欠债已是不少，母亲一介女流，苦苦支撑着这个家，难道又要让她低声下气去借钱，不行，万万不行！自己读名牌大学，让母亲在家受累，太不孝了。读完大学也是要出来工作，不如现在就出去打工，比别人少读四年书，却比别人早挣四年钱，四年后别人还要出来找工作，说不定我已经是个干部了。再说，边工作，我也可以边读书，读个函授或者夜校什么的，这样就不用母亲负担了。李大毛下定了决心，弃学南下打工。但是，他知道母亲一定会反对，母亲辛辛苦苦拉扯他这么大就是要让他出人头地，现在大学通知都没等来，她怎么可能会让他走，但是，想起母亲辛劳的身影疲惫的神情，李大毛不得不坚定了打工的决心，什么才子/高材生都是虚名，当不得饭吃，只有赚到了钱才最实际。于是，他想好了之前的那个计划，偷偷的来到了东港。

　　日期：2011-09-24　22:52:43
　　第二章男公关
　　他的书信很简单：妈，我不想读书了，我去了外面打工，赚了钱就回来，请不要挂念。
　　他知道母亲看了书信一定很伤心，但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母亲整日为学费和生计发愁，不如自己早些承担，母亲失去了他的消息肯定会伤心一阵子，慢慢就好了。
　　正在回忆往事时，远处一个贼眉鼠眼头发油光发亮的猥琐男子朝李大毛走了过来。“小兄弟，刚到东港吗？”男子一脸谄笑的问，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是的。”李大毛连忙站起身，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陌生人。“刚下火车吧，有没有找到工作？”“还没有。”李大毛不禁对这个貌似关心自己的男子开始有了点好感。“我这里有份工作很合适你，不知小兄弟有没有兴趣？”李大毛眼睛一亮，好奇的问：“什么工作？”男子凑过来：“我看你长的不错，我是夜总会的经理，正好我们缺男公关，不如你来试试吧。”

　　“男公关？什么是男公关？”
　　“男公关嘛，就是我们夜总会有些女顾客来玩，你去公关，让她们在夜总会尽量消费，玩的开心，就是公好关了，顾客对你满意，就会给你小费，每天至少几百块的收入。”
　　这不就是陪玩吗，好吃好喝还有这么高的工资，有这么好的事？李大毛有点怀疑，在老家，每逢红白喜事大办酒席的时候，桌上会有一个席位叫“陪东”，专门司职陪酒，就是要把酒桌上的人陪好了，让他们尽兴。这陪东可不好当，不但要酒量好，还要会劝酒，酒桌上的人都倒了自己都不能倒，但没听说陪东有红包拿的。不过据说政府里也专门有这个岗位，这可是技术岗位，做好了领导对你青睐有加，每天出入大小饭局，好不风光。想到这里，李大毛不禁放开了警惕，原来发达地区也有这个工种，自己虽说是个书生，但酒量还是不错的，在村里的后生班子中算是陪东的后备力量。别人劝酒都是口若悬河，李大毛却是腼腆的叫着长辈，频频的举杯，别人一看他一副书生气，又知道他品学兼优，都不忍拂了他的面子，大多痛快的一饮而尽。

　　“怎么样，”男子见他有些动心，不失时机的追问道，“要不跟我去看看？”
　　“好吧，请您带路。”李大毛礼貌的拿起简陋的背包跟在了男子后面。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掩映在高楼大厦中的颇具规模的豪华夜总会，男子带他上了楼。此时尚是白天，夜总会显得冷冷清清，到了三楼的一个会议室一样的隔间，经理让他进去。
　　李大毛轻轻的推开房门，只见里面已经坐了些男男女女，大部分是女的，长的都不赖，里面正在教授什么课程，老师见他进来，指了个地方让他坐下，继续他的课程。
　　“我们这里的顾客，大部分是香港过来的，还有一些台湾客人，所以我们要多多少少会点他们的语言，台湾人跟我们一样都是讲普通话，他们叫国语，所以我们要学一些香港话，就是粤语，拉近客人和我们彼此的距离。下面我们开始学一些简单的日常用语。”

　　“客人敬你酒或者给你小费的时候，你要说谢谢，谢谢就是母该，跟我念，母该……”
　　“不小心撞到客人，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就是堆母居，跟我念，堆母居……或者说英文，香港以前是英国殖民地，英文都说的不错，对不起就是骚蕊，跟我念，骚蕊……”
　　“询问客人意见的时候，你要说行不行，行不行就是大母大，跟我念，大母大……”
　　“客人问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要说母鸡，跟我念，母鸡……”
　　李大毛听的津津有味，想不到不但这么快找到了工作，还有东西学。他以前最喜欢听beyond乐队的歌，一直想找个机会学学粤语，没想到在夜总会实现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经理又带了个小伙子上来，跟李大毛一样青涩的面孔。李大毛连忙拉住经理问：“经理，我晚上没地方住怎么办？”经理嘿嘿一笑：“只要你表现好，我们这里有宿舍，你还有没有像样点的衣服，晚上先试工，顾客满意了，我就给你安排地方住。”“谢谢经理。”经理挥挥手又下楼了，应该是又去招人了。

　　这时，一个俏丽的女孩凑到李大毛跟前，问他：“你是不是刚到东港？”
　　“嗯。”李大毛红着脸点了点头，他以前很少和女孩子说话，身为班长他要以身作则学业为重严禁谈恋爱，所以只要和女孩子稍微多呆一会儿他都显得不自在，这么近距离的和一个漂亮女孩说话还是头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身上的好闻的香水味飘进了李大毛的鼻孔里，他有些窒息。
　　“李大毛。”他红着脸小声答道。
　　“噗哧，”女孩忍不住笑了出来，“好有意思的名字，我叫肖丽，湖南来的。”
　　“啊，”李大毛惊奇道，“你也是湖南来的啊？！”

　　“是啊，你也是啊，那我们是老乡了。”肖丽高兴的说。
　　“你来东港做什么？”肖丽又问了一句貌似废话。
　　“我考上了大学但是没钱交学费，我来赚钱。”李大毛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很有好感，不自觉的把身世和盘托出。
　　“想不到还是个高材生。”肖丽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李大毛，看得李大毛像脱光了衣服任人观摩一样。
　　“哎，要赚钱也不要来这种地方啊。”肖丽可惜的说。
　　“怎么了？”
　　“我是没文化，初中好不容易读完就出来了，先是在工厂里打工，挣的很少，那里的领班老是打我的主意对我动手动脚，我就跑了到了这里，结果这里的人也不是东西，但是毕竟挣的多多了。”

　　李大毛心中一凛，动手动脚？那你岂不是被人占了便宜，还好我是男的，陪的又是女客，女人应该会矜持一点的。
　　跟肖丽聊了一会，李大毛知道了她原来打工的地方在荣华镇，那里有很多工厂，也问清楚了怎么从火车站过去，他想如果这个工作干不好就去那里试试运气。
　　“你有女朋友没有？”肖丽似笑非笑的问道。
　　“没有，学校不准谈恋爱。”李大毛脸红脖子粗道。
　　“那你说我好不好看？”肖丽娇媚的笑着，直勾勾的看着李大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