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神疑鬼的毛病啊。”叶瑀苦闷地仰天长叹,他从小到大就喜欢琢磨事情,甭管好的坏的,大的小的,他都会绞尽脑汁,不想清楚不罢休。
从床上移位到轮椅上,叶瑀准备去走廊透透气。
刚一开门一扭头,一个人影站在昏暗的走廊的窗前抬头望着天。
“姚队。”叶瑀微微眯起眼睛,借助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微弱光芒,叶瑀看清了那个人影的面容。
姚梦蕾听到有人唤她,循声望去,只见叶瑀操控电动轮椅向她驶来:“叶瑀,你还没睡。”
“睡不着,你又失眠?”叶瑀把轮椅停在了距离姚梦蕾一步远的位置,淡淡一笑反问道。
“嗯。”姚梦蕾点点头视线重新回到窗外,过了一会儿她眉头稍稍皱起,支支吾吾的轻声道:“那个……雷……组长参加庆功宴,你是不是知道?”
“何出此言?”叶瑀心头一惊,但面不改色的看着姚梦蕾。
姚梦蕾盯着叶瑀的双眸用十分笃定的口吻说道:“你和他那么熟,可进门的时候你俩好像没打招呼,也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事先知道他在那里似得。”
“我也是出发前知道的,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不去。”既然姚梦蕾已经猜到了,叶瑀见状也不隐瞒了直言相告。
“呵,他还以为我是个小孩子,乱耍脾气么。”姚梦蕾闻言冷笑一声,随即表情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叶瑀道:“这么说,我和他的事儿,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他心里对你很愧疚。”
“愧疚?他明白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中忽然抽离出来是什么感觉吗?头一天还一家人有说有笑,第二天晚上放学妈妈就告诉你,他们离婚了,仅仅三天,我从一个父母呵护倍加的孩子,突然变成单亲家庭,然后就离开了承载我太多童年记忆的熟悉的地方,转而去到一个人生不熟的陌生城市。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无法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去适应,一个东北姑娘在南方的学校上学,那种格格不入遭人排挤的处境,人家女生伤心难过可以跟爸爸撒娇哭诉一番,而我呢?我妈每天起早贪黑的要忙活餐馆,已经劳心劳累,我不能在给她增添麻烦,没人保护我,我只能自强自立。我妈说我爸是因为刑警的工作困难怕影响我们母女俩,为了我们安全考虑才离婚的,那好我就考丨警丨察,我想用实际行动告诉雷爱国,他能做到的我姚梦蕾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我不需要他的保护,我和我妈都不需要!”姚梦蕾越说越激动声调提升不少,脸上虽然有两行泪痕,可此时她双眼放出的光芒却是无比的坚毅。
“雷叔……他……”叶瑀张口说出三个字就戛然而止,他无法去替雷爱国辩解,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他不知道当年雷爱国是如何下此狠心,他又无法感同身受的去理解姚梦蕾。
“他也不容易,这么多年一个人生活,当差的时候还好,有案子可以排解他的思念,可退休后,他只能养花养草招猫逗狗这些琐事度日。”叶瑀回想起雷爱国的朋友圈心中不免有些替他感到凄凉。
“他要强一辈子恪尽职守,光荣半生,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瘸腿老头。”姚梦蕾话语里尽显嘲讽,但她话说到这里时脸上的两道泪痕又有泪水再次滑过。
叶瑀凝视着姚梦蕾,片刻后他意味深长道:“你现在也是丨警丨察,他失去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别让他再失去你了,也别让你自己后悔,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那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哀莫大于心死,但是心尚有一丝生机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春风抚水过,鱼虾嬉戏游。
绿水河是长江一个分支,地理环境优越,风景怡人,流水清澈在两岸山林植被的映射下河水表面为青绿色,故名绿水河,这条河不论是野餐游玩,还是垂钓放松都是极佳的场地。
“我说老扈啊,你带我跑这么远干嘛啊,刚才那个地方钓鱼的人挺多的,视线也不错,咱在哪里多舒服啊。”
一个右手提着一个晃晃荡荡的红塑料桶,左手拎着一个渔具箱,头戴渔夫帽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喘着粗气边小心翼翼的在松软泥泞的河滩上走边对他前面的一个年纪相仿只不过比他胖一些的人嘴里嘟囔着。
那个被叫老扈的胖男人也是与身后的老头一样的装束,手里同样是渔具箱、红塑料桶,扭头看向身后的老头用一种老师教导学生的口气说道:“这就是老于你不懂了,咱今天钓的是鲫鱼,这东西喜欢到浅水区来觅食,一般相对比较僻静,水草丛生的场所是它们最喜欢停留栖息,选择下风口作为钓点,可能会比平时的渔获更多一些。因为在春季,气温逐渐上升,此时水面上渐渐开始刮起微风,随着微风吹动,水中的氧气渐渐增加,风会把水中的一些水藻和水面上的花粉等有机物吹向下风口,所以下风口的食物相对会比其他地方更丰富一点,更容易吸引鲫鱼。”
“老扈,厉害啊,不愧是小区里的钓鱼王说起钓鱼头头是道。”老于拎空桶的那只手举起来比竖起大拇指朝老扈表示敬意。
几分钟之后,老扈带着老于来到一处大河分岔的一处浅滩,他们准备好后,甩杆儿坐等鲫鱼上钩。
老于看着之前还空空如也的红桶,如今已经有两条黄白色的鲫鱼在桶里转圈游心中欢喜:“嘿,要不然说还得是老扈,这地方真不错,这才几分钟我就钓上来两条了。”
“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老扈用一种自豪的语气回道,视线散漫的在四周飘荡,忽然他眼睛定住不远处河岸边的芦苇荡中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若隐若现,手指了指对老于叫道:“你看那是什么。”
老于顺着老扈手指的方向望去,眯着眼瞅了瞅过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不会是野猪什么的吧。”
“我去看看。”老扈胆子大好奇心也重,他起身把鱼竿交给老于,然后看着脚下十分小心的走向芦苇荡。
老于看着老扈一步步钻进芦苇荡,十几秒后,他骤然心神一颤,老扈连滚带爬从树丛里窜出来几次跌倒在泥潭,五官极其扭曲,充满恐惧几乎变声的嚎叫:“老于快报警!死人了!”
2月28号,本以为可以消消停停的度过2月的特察队,这不24小时才过7个小时,马海文局长的紧急来电就惊醒了姚梦蕾的手机。
电话那头,马局长用一种严肃且不容拖延的语气说道:“晥省的S城警方接到报警在绿水河边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尸体的衣服裤子口袋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印有曼陀罗花的A4纸,初步怀疑又是曼陀罗组织引导的案子,你们赶紧去看看,我已经让人买好了机票,你们现在就去机场。”
“好,放心吧马叔。”姚梦蕾立即应声,挂断电话后,她赶紧去通知特察队其他人准备出发前往机场。
“尸体为男性,法医初步认为死因是被人割喉导致左侧颈动脉被切开,失血性休克而死。”S城刑侦大队前来接机的中队长对姚梦蕾他们汇报现场发现:“尸体因为上半身俯卧在水里,已经被河里的鱼虾啃食的面目全非,死者没有任何可以确定身份的证件之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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