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就是奔着杀人来的,浑身是杀气,门口几个尝试阻拦的家丁被砍伤了,于是他就这么横冲直撞进来,一路冲进了饭厅,挥刀就朝着黄老爷脖子砍。
黄老爷被砍得鲜血直流倒地不起,这里管家是几乎声泪俱下地描述他们家老爷当时那个惨像,付探长满脸嫌弃地让他打住,捡重点说。
管家尴尬得干咳了几声,重新开始讲述,说他们黄家是没办法了,总不能任由这个瘟神在府里乱砍人,就叫了所有的家丁出来,终于制服了他。
付探长抬了抬眼,“人家都死那样呢,在你嘴里就是个‘制服’?”
对于他的质问,管家表现得非常无所谓,早就准备好了应答,“哎呀探长,你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况有多混乱啊,这人手一多难免下手找不到轻重,一不小心不就成这样了嘛!”
一条人命,对他而言就是一句轻飘飘的“不小心”。
管家应该是根老油条了,这话讲得非常有水准,就算付探长真要纠结杀人这件事儿,那他已经推到了家丁们身上,要是继续纠结究竟是哪个家丁下的手,那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人多手杂”。
而且参与的人一旦多起来,这案件就不好定了,常言道法不责众嘛!
付探长看着管家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气的牙痒痒,个老东西,还真是老奸巨猾。
黄老爷被砍伤之后,黄家人赶紧把他送去了医院,那男人的尸体就被随意的丢了出去。
按理说,尸体扔在家门口是一件特别晦气的事情,但今天管家就是刻意的安排人把男人丢出去,让众人都看看,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跟古代把俘虏的尸体吊在城墙上给敌人看是一个意思。
故事,哦不,案情讲完,管家起身冲着门外招呼一声,有家丁带着一个小布包进来,递到了付探长的手里。
付探长接过来,看到虚掩着的布包口处露着钞票的模样,这一包东西沉甸甸的,里面要是没掺纸的话,起码得上万了。
付探长斜了管家一眼,“这么大手笔?”
管家满脸堆笑,“这不应该的嘛!”
如今的时代,时局动荡,谁也说不准明天会上岸什么政策,也说不准下一刻这天下是什么人当家,所以这发行的钞票也不一定哪一天就会变成一堆废纸,所以真正懂行的人送礼,都是用真金白银的。
付探长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黄家怪不得败落了,装的人模狗样跟多能耐似的,搞半天是一帮傻叉聚合啊。
听说在柳城的时候,人家沈家给梁垣雀的还是金条呢!
他拿着钞票在手里颠了几下,刚准备说点什么,就见又有家丁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
“管家,那,那个……”
家丁看着付探长,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管家到不以为然,“有话就直说,怎么还拿探长先生当外人呢?”
家丁见得到了允许,那就只好明说了,“管家,跟探长一起来的那个小孩儿,进了院门之后就不见了!”
刚刚梁垣雀进门的时候,家丁们没敢拦,想着他左不过是去找探长,就由着他去了。
后面,府门前的人群渐渐地散去,几个家丁觉得自己还杵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就也跟着回府,关上了府门。
他们几个在院中没有见到梁垣雀,以为他已经到了会客厅,直到有人路过会客厅发现只有探长一人在跟管家说话,心中就是一阵惊慌,赶忙就满府里找人,却到处不见梁垣雀的踪影。
这要是放到普通人家也就算了,但黄府里可是藏着秘密,众人生怕被乱跑的梁垣雀撞破!
四下里找不到人,他们不敢拿主意了,只能去找管家商量。
家丁的话说出来,管家也立马想到了这一层,脸色立马就变了,但是付探长就在身边,也不能表现出来,憋的脸色很是滑稽。
“赶紧再去找找,黄府这么大,要是客人迷路了怎么办!”
付探长倒是清楚,这小侦探应该是趁机去调查黄府了,虽然他不提倡毫无商量的独立行动,但这样的举动倒是非常符合一个特立独行的侦探风格。
哎呀,太帅了,回去要告诉玲玲,说不定能给她提供下一部小说的灵感。
付探长知道自己要给梁垣雀争取暗中调查的时间,便不动声色地坐了回去,还捧起茶杯来品了一口,
“哎呀没事,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爱乱跑嘛,不用管他,待会儿他玩够了自己就回来了。”
管家涨红着脸还想说什么,直接就被他堵了回去,“管家尽可放心,他很乖的,不会乱闯祸。”
“啊,是,探长家的公子看上去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我自然是放心的。”管家到嘴边的话,只能硬生生改口成这样。
不过话虽然如此说,他还是用眼神示意家丁再去找找,实在找不到人的话就守住“那个地方”,免得被发现。
付探长起先不觉得有什么,若无其事地喝两口茶,回想了一下管家的话突然觉得不对。
哎不是,我都已经老到看上去像梁垣雀他爹了吗?浑蛋呐,我还没成亲呢!
为了转移管家的注意力,付探长把话题又扯回到了那一包钞票上,“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在心里冷笑,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少在这里跟我装大尾巴狼。
当然表面上还是得赔笑脸,“当然是希望探长能关照一下黄家,给我们家老爷一个公道啊。”
话说得倒是漂亮,还不就是堵嘴吗?
付探长偏偏还就不能如他的意,他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一边拍着布包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哦,你说这个啊!”
管家也立马跟着笑出声,“是啊,是啊。”
付探长笑着说,“既然你们都表现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肯定得帮忙啊,”
“放心吧,这个案子我肯定追查到底,一定会给你们家老爷一个‘公道’!”
末尾两个字他咬得很重,似乎是意有所指。
管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还在那里傻乐呢,笑着笑着才发现这话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呐?
“不是,探长,你……”
管家满脸诧异,狗日的,打了这么久的转悠还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难不成是嫌钱少吗?
见管家换了神情,付探长立马也收住了笑意,“怎么,我这不是已经承诺顺着你的意来了吗?”
管家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他冷哼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竟然敢用威胁的目光面对付探长,
“没想到你这么不上道,叫你一声探长是给你面子,少在这里给脸不要脸!”
哎呦喂,付探长很是吃惊,如今世道,都说有钱的不如有枪的,他自从穿上这身制服,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对他了。
这傻叉管家刚刚真是白夸他老奸巨猾了,现在一看,这人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
付探长也不甘示弱,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呸,凭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你们黄家人都死绝啦?老爷不再就没个主事儿的说话,叫你一个下人来应付我,什么态度,老子立刻带人来抄了这破宅子信不信!”
从业多年,他也少不了这种威胁瞪眼的场合,从前的时候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可自从见过梁垣雀那种威胁人的气场之后,总觉得自己差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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