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勋接到泗州败报,心想不再胜一仗,难以振作人心。于是和下属商议,要趁得胜之师,西击康承训。只要西路军一破,南路军便无能为了。这时有人提出异议,认为现在正是收麦季节,不如回徐州收集一下粮草,队伍休整一段时间,再出击康承训未迟。庞勋正犹豫不决时,其父庞举直来信劝庞勋乘胜进兵。庞勋下定决心,驰檄襄城、留武诸寨,约定本月二十九日迟明,会师柳子,合击康承训。
谁知谋事不密,有士卒叛逃康承训。此事尽为康承训所知。到了二十九日这一天,康承训在柳子设下埋伏,专等庞勋自投罗网。
庞勋更是错上加错,比约定时间迟了半天,等庞勋赶到时,数路军都已战败,但剩下庞勋一支孤军。庞勋手下部卒见此情况,也无心再战,一哄而散。
康承训见庞勋兵败,遂命朱邪赤心帅骑兵包抄,步兵随后进击,此一战,义军伤亡惨重,庞勋逃回徐州时,只剩下三千士卒。
马举解了泗州之围后,帅兵进逼濠州,不数日,将濠州外围据点尽数攻取,令官兵掘堑,将濠州三面围住。濠州北面是淮水。守将刘行及派人通过水路向庞勋求救,庞勋手下也左支右拙。但濠州乃是重镇,又不能不救。不得已,收缩防线,让驻守徐城的吴迥撤回,帅兵数千去增援濠州。
吴迥带兵在淮河对岸驻扎,与濠州隔河相应。马举别遣大将渡过淮河,一举将吴迥击败,吴迥不得已,退入濠州。事到如今,庞勋是兵败如山倒了,手下将士纷纷叛离。
日期:2012-03-29 08:36:47
徐州乱 二十四
康承训攻下临涣,连拔襄城,留武,小睢数寨,大军直抵宿州。庞勋本来只有徐州,濠州,宿州三个重镇,现在濠州被围,宿州也是兵临城下。庞勋已无计可施了。
宿州守将张玄稔原是徐州旧将,并非随庞勋起事的桂州戍卒。此外还有两位都将张儒、张实。二人都是庞勋的旧部此时见康承训大军到来,张玄稔找二人商议道:“如果数万大军都在宿州城内,万一被康承训围住,粮草供应都是问题。倒不如在城外另立一寨,与城内互为犄角。”张儒、张实两人也同意。就在城外令立一寨,围栅数重,寨外又掘壕沟,又引水注入沟内。
康承训来到宿州城下,见城与寨互为犄角,倒也不敢轻视,与众将商议,众将以为,要破宿州,必须先肃清宿州外围。康承训手下有八万之众。派出两万,将宿州与城外营寨隔开,大军专攻张儒、张实。攻了几天,也未能奏效。张儒、张实见重兵环集。心生一计,派人潜出寨外,送信给庞勋。信中说道:
“现在朝廷大军,尽在宿州城下,西方必定空虚,请将军引兵佯攻宋州,亳州。康承训必解宿州之围,撤军回防。将军可在庞勋的必经之路设伏,我等率军紧随其后,两面夹击。康承训必败无疑。”
庞勋接到此信,心中也颇以为然,就留其父庞举直,许佶守徐州,自己带兵直向宋州而去。
康承训久攻外寨不下,便又故伎重施,火攻张儒、张实,没想到这一招屡屡奏效。将外寨攻破,张儒等不得已退入宿州城内,康承训趁势将宿州围了,挥师猛攻。谁知宿州城防坚固,反而死了数千官兵,宿州城却纹丝不动。
康承训见强攻不下,便开始打别的主意。打仗不行的人,一般都爱玩阴谋。康承训就派人调查了一下守将张玄稔的背景,竟然发现此人曾经有边功。觉得此人可以争取,就派了一个能言善辩之人到宿州城下劝降张玄稔,那辩士对张玄稔晓以利害,许以高官。张玄稔何尝不知道目前的形式,已经是燕巢危幕,鱼游釜中。成败只是时间问题。只是轻易投降,朝廷未必知道他的份量。所以要狠打一下,才知道疼。现在见康承训使者到来,归国正当其时。纵然庞勋对他有知遇之恩,也只好舍义趋利了。
张玄稔拿定主意,不露声色。当晚召集了几十个亲随,晓以转祸为福的道理。世人大多贪生怕死,没几个忠义之徒。纷纷表示,愿随张玄稔归国。张玄稔就派心腹同康承训接洽,约以青旗为号。诛杀张儒、张实后献城投降。也真是三寸舌胜十万师了。
张玄稔献城后,甘当马前卒,又赚了符离军寨,收兵万人,直取徐州。自庞勋带兵西去后,徐州已如空城,纵然有几个守兵,也都是人心涣散。庞举直,许佶知道城不可守,趁夜出城北走,被张玄稔追杀。还有些义军不甘投降,赴水而死。张玄稔占了徐州,大肆搜捕桂州戍卒的亲属,尽斩于徐州城下,死者数千人。
日期:2012-03-29 16:05:59
徐州乱二十五
且说庞勋带了两万人取道宋州,一举袭破宋州南城,再攻北城时,刺史已经勒兵乘城。庞勋也无意恋战,退兵而去,渡过汴河,准备再攻亳州。这时行踪已为康承训侦知,朱邪赤心的三千沙陀兵已经追到。
庞勋大吃一惊,沙陀兵不是在攻打宿州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亳州。莫非宿州已经失守。正在忧异之时。徐州的溃卒来报庞勋,徐州已经为张玄稔攻破。庞勋闻听此言,又惊又惧,心知大势已去。就招集手下几个大将商议行止。这时有人建议道:
“既然后路已经断绝,再回徐州已经是死路一条,趁现在还有两万之众。倒不如挥师南下,批亢捣虚。或者能有一条生路。”
庞勋说道:
“此计原是不错,只不过我庞勋当初起事桂州,是为了回家。现在既然已经到家,再弃家远飏,实非我的初衷。大家就此散了吧。”
“将军有什么打算?”有人问道。
“我要回徐州去,杀了张玄稔,为父老兄弟们报仇!”庞勋说道。
“现在徐州大军云集,将军回徐州未必能够如愿。”
“不成功,便成仁,战死沙场也是男儿本份。”
大家听庞勋如此说,便不在言语。庞勋就招集全体将士开会,士卒聚齐了,庞勋上马说道:
“弟兄们,我们现在后路已断,张玄稔正在徐州屠杀我们的亲人。大家跟我征战了多日,我庞勋无以为报,现在大家各自逃生去吧。如果有愿意战死沙场,为亲人报仇的,就跟我杀回徐州,宰了张玄稔。”
庞勋说罢,士卒们开始小声议论。过了片刻,有人开始离开队伍,一旦开了头,便有人跟随。不到半个时辰,队伍散去了一半。剩下的人还在原地待命。庞勋清点了一下人数,还有一万人。当下就带着这一万人沿涣水东归。
沙陀骑兵,沿路骚扰,时不时冲过来射上几箭,等庞勋排阵准备厮杀时,沙陀骑兵又悠忽远扬。大军一直走到蕲县,庞勋于路激励士卒道:到了蕲县,有座大桥,大家就可以过河北上徐州了。
谁知到了蕲县,驻守的官兵已经把桥拆断,庞勋正考虑着怎么渡河时。康承训的八万大军已经围了上来。庞勋沿河列阵,准备背水一战。
康承训麾动大军,将庞勋三面围住,步步紧逼,当包围圈缩小到一箭之地,官兵立住阵角。康承训令旗一招,顿时万箭齐发,射了有半个时辰,两侧步兵闪开,涌出数千沙陀骑兵来,横击庞勋的园阵。骑兵冲到阵前,庞勋一声令下,士兵们一起挺出长枪,攥成一个枪林,沙陀兵想要回马已经来不及,纷纷撞在枪林之上。当时就死了好几百人。
这时官军中惹恼了一位少年,带了数十人,拍马而出,左右开弓,例无虚发。排在前列的义军纷纷倒下,那少年来到阵前,伸手摘下铁檛,大喝一声,陷入阵中,数十人紧紧跟随。少年手舞铁檛,挡着无不披靡,竟然被他透阵而出。此人正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李克用,年方十五岁,此时还姓朱邪。一时间,义军为之夺气,康承训见状,挥军掩杀过来。两军相撞,先合了一阵。义军已无退路,人怀决死之心。康承训见不能将取胜,当下鸣金退兵。庞勋的是园阵,也不能追赶。康承训将官军调整了一下,再次击鼓进兵,就这样连合了三阵。官兵伤亡累累,义军也死亡过半。这时官军的进军鼓声再次响起,官军的长枪方阵踏着鼓点步步逼近。
义军中忽然响起一片歌声:巍巍徐州,亲亲我家,人若来犯,虽强必杀。男儿热血,愿溅仇雠,誓讨国贼,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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