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给果果诊断过？”乔春旺惊讶道。
　　“上次果果去我们渡口村看韩大妈时，我给她诊断过一次。”李茂阳坦然道，“感觉和那次诊断比起来，果果这情况没什么改善，反而有些加重啊。”
　　“不可能！”乔春旺摇头道，“这怎么可能，果果一直吃着药的……”
　　不过说着这话时他注意到他女儿眼神闪烁，好像有些认可李茂阳的话，所以也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病情这种事是不能隐瞒的，果果，我诊断你现在浑身关节应该更有些疼痛了，同时游走性疼痛也更重了些。”
　　李茂阳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乔果果的脸色，然后对乔春旺道：“你看果果的脸色也有些发青，这代表她体内血淤情况较重。”
　　乔春旺注意观察了一下女儿的脸色，果然是有些发青啊。
　　“果果，茂阳说得对吗？你身上的关节现在真的更有些疼痛了？”乔春旺盯着女儿问道。

　　乔果果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乔春旺心一下子就有些乱了，一方面是担心着女儿，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这种情况竟然是李茂阳先看出来的，而他自己作为一个比李茂阳资格老得多的大夫，又和女儿朝夕相处，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这怎么可能？不是一直吃着药的吗？”他摇头喃喃道。
　　“叔，药物使用中有一种激惹现象你应该还记得吧？”李茂阳看着乔春旺道。
　　“啊？”乔春旺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李茂阳说的是什么意思。
　　激惹一般指患者受到什么刺激后，烦恼、急躁或者愤怒等糟糕情绪过度反应的一种病理状态，不过，药物使用中的激惹现象却有另一层含义，是指有时患者服用药物后，不仅对患者没有疗效，反而会激发患者的病情加重的现象。
　　“可……不可能啊！药物使用方向应该是正确的……”乔春旺道。
　　“有时，药物使用方向正确，但如果药力过轻，也会引发激惹现象的。叔，你还记得师父说过的那个蛔虫病例吗？”李茂阳问道。

　　他说的师父，自然是指已经过世了的郑大可，郑大可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师父。
　　“记得。”乔春旺多少有些烦躁地点了点头。
　　那是郑大可给他们讲的一例治疗蛔虫病的病例，因为用药过轻，不足以杀死患者体内的蛔虫，反而使得患者体内的蛔虫发疯般地抱成了团，造成了患者体内严重的肠梗阻，最后不得不把患者送到医院做手术取出一团团的蛔虫来。
　　治疗蛔虫病是这样，治疗其他病也有这种现象，比如治疗外感风寒表虚证时，如果桂枝汤药量不足，不仅达不到解表祛邪的作用，反而会使得患者更加头痛身痛，这样的病例也不少见的。
　　见乔春旺有些烦躁，李茂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乔春旺从医资格是比他老得多，技术也比他全面得多，但乔春旺治病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用药谨慎有余，魄力不足。
　　尤其给女儿治病，想必他是更谨慎更保守的。
　　这反而就影响了给乔果果治病的疗效了。
　　见李茂阳坐在一边不说话了，乔春旺察觉出了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可能让李茂阳有些不愿意多说了，他赶紧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主动问李茂阳道：“茂阳，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这家伙可是治好了大医院和他师父都没有治好的韩仓子他妈的中风偏瘫，肚子里不可能没一点儿真东西，现在可是事关他宝贝女儿的病情，他也顾不了什么颜面了，该征求这家伙意见还得征求的。

　　“我给果果开一副药方你参考一下？”李茂阳道，“另外，我觉得应该对果果做几次熏蒸治疗。”
　　“熏蒸？”乔春旺犹豫道。
　　给女儿做几次熏蒸治疗他也考虑过，但总觉得这种治疗有些不太雅观……
　　但听说李茂阳就对韩仓子他妈做过熏蒸治疗的，这熏蒸也应该对韩仓子他妈的病情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李茂阳见乔春旺有些犹豫，也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开始给乔果果开药方。

　　当然，这副药方自然是系统给他代开的，他只不过记录下来做一下传声筒而已。
　　写完药方，他把药方递给了乔春旺。
　　乔果果也赶紧凑过头去看李茂阳开出的药方，然后父女俩就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李茂阳开出的是一副大药方！
　　防风、荆芥、苍术、黄柏、生薏以仁、海风藤、鸡血藤、生附子、细辛、当归、川芎、吴朱萸、生姜、大枣、甘草。
　　这一副药方中，防风、荆芥散风寒祛风湿；苍术芳香化湿，黄柏苦寒燥湿，生薏以仁甘澹渗湿；海风藤、鸡血藤祛风通络；生附子、细辛散寒通络；当归、川穹养血、活血、化瘀；生附子、吴朱萸、生姜补脾、肝、肾之阳，大枣、甘草助当归养阴，同时生姜和甘草制生附子和细辛之毒，调和诸药……
　　在乔春旺和乔果果看来，单就药性和药的功能架构来说，李茂阳这药方也算开得工整，兼顾祛风湿寒三邪，温经通络和补养肝脾肾三脏，而且对生附子等药的毒性也有制约。
　　只是，这热药也用得太多了！用了生附子、吴朱萸和生姜这三味热药！而且药量还开得很大！
　　这也太胆大了！
　　简直可以说太二愣子了！
　　“茂阳，你这热药用得也太多了吧。”乔春旺看完药方苦笑着对李茂阳道。
　　“不多。”李茂阳站起来道，“《黄帝内经》云，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这说明痹证本就是风湿寒三邪在作怪！”

　　“但正气内存，邪不可干，风湿寒三邪之所以能在患者体内作怪，究其根由还是肝脾肾三脏阳气虚少的问题，否则风湿寒也无法潜入患者体内作怪的。所以痹证的本质就是阳气亏虚！”
　　“热药不多用，如何能驱除患者体内的风寒湿三邪！”
　　乔果果听了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对了，你看清了我的脉象和舌象了吗？”
　　“你脉象弦细，说明有肝火也有湿，舌尖发红，说明也有心火，舌苔应该是让你刷牙时刷掉了，否则应该是澹黄腻苔。我说的对不对？”李茂阳笑道，但他的眼神很认真。
　　乔果果看看她老爸，她老爸乔春旺微微点头，然后继续看着李茂阳。

　　李茂阳见乔春旺点头后继续道：“这脉象和舌象都说明你体内有热，但这些热都是假热虚热，包括你的手指关节红肿热痛，那是痰湿郁而化热，也是假热虚热。”
　　“你体内的这点假热虚热，随着散风祛湿时，在汗液和二便中就可以排掉的，这是以泄清热之法吗。”
　　“而且，你此时的体质本质为阳气虚少之寒，你看你现在还穿得很厚实，很明显很怕冷，这就更说明你体质本质为寒，那点虚热假热，等体内经络气血疏通后，就会散布到全身去了。”
　　“所以，你体内那点假热虚热不足为虑，真正的问题是如何能让你整个身体暖起来，不多用热药，如何能把你整个人温暖起来？又如何能将风湿寒三邪驱除出体外？”
　　乔春旺听了李茂阳这一长排话来回踱了几步，然后道：“但你这热药用得还是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