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老爷子为难的看向梵迦也,三叔出声吩咐道:“穆莺你带她下去,其余人也都出去,袈裟留下。”
他的话永远不容拒绝的语气,雷厉风行的吩咐好各项事宜。
莺子姐递给我一个先出去的眼神,我走到三叔旁边刚要开口,眼睛就被泪水模糊了。
三叔微微叹息,安抚道:“别哭,他没事。”
“三叔,求你一定把他治好…”
“会的,听话,先出去处理伤口。”
我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莺子姐管师家借来药箱帮我重新包扎。
她在我身边看了看,疑惑的问道:“你的拐杖呢?”
她不说我还没发现,一说我才恍然发现拐杖没在身边,心里一下子就慌了起来!
什么时候丢的?
下山的时候还在我的手里呢?!
“先别急,一会我陪你去找,无非就是丢在白虎山了。”
她将我拉回石凳上,我脸色煞白的问她,“莺子姐,我师父是不是很严重?”
她垂下眸沉思了一阵,“玄知老头怎么说也干了一辈子,经验多的能写一本书,这点小伤不至于他这样。
不过他毕竟岁数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今天这样的事情日后还会发生。
他只有你们三个徒弟,以后你们得试着为他扛起大旗了。”
我愣在一旁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替师父撑起家里?
大师兄二师兄还好,可是我…
“莺子姐,我师父会死吗?”
莺子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银色小盒子,在里面拿出一支白色的烟支,低头点燃后吐出一口白色烟雾。
白雾蒙蒙,月光皎洁,她在雾中也在雾外,增添一抹伤感的色彩。
她哑声回道:“如因,每个人都会死,或早或晚。接受无常和离别也是修行的一部分。”
她的劝慰对于那个年纪的我来说毫无作用,只会让我感到深深的害怕。
师父收留了我,破例收我为徒,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呢?!
我和莺子姐坐在师父治疗房间外面的凉亭内,屋内发生什么一点也听不到。
而在此时天空狂风骤起,卷着鹅毛大雪眯的人睁不开眼睛。
莺子姐提议道:“我们找个房间等着,再坐一会儿你我都得变成冰棍。”
我们从房门口路过,隐约中听到了师父的声音。
我驻足在原地,他声音极其虚弱的说,“望天下凤鸾座,现九天山河落。
抬笔这江湖破,落笔封英雄策神坐于九天外,众合十以朝拜。
镇佑你前生债再乎你今生豪迈,举头三尺上神透云层望,普照吉祥所向照今生模样。
万物皆有灵,人有六欲他有七情,禅上是佛陀真明,渡众生又万物平。
一炷香,半盏灯,春去秋来道一生。
来匆匆,去匆匆,名利皆是耳旁风。
恶一半,善一半,善恶对阴阳两扇,胜一半,败一半,都由金钱判,
一拜无量功德,二拜万物而活,在拜这满天诸神诸佛,普渡万物照山河。
金光它伴日落,古神云上卧,经上是大乘法则解你悲欢和喜乐。
谁走了万里路,站在终归处。
三爷,我谈不上功德无量,但我玄知也算圆满而退。
无愧,无亏,亦无憾啊!”
苍老的声音除了虚弱还有深深的无奈与疲惫,使人听起来有种油尽灯枯的苍悲。
不知为何,我的眼里盛满了泪水。
今天师父给我上了浓重的一课,他用心的爱着他的事业,这一世一生全部奉献给那些前来求助的迷惘之人。
他不惧怕生死,正因他心中坦荡,问心无愧,不亏不欠!
我们今晚要在师家留宿。
换到陌生的环境,我怎么也没有困意,莺子姐陪着我坐在窗边看外面的漫天大雪。
这会儿莺子姐慌张的起身,我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看去。
见三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进来,毫无血色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加白了。
墨色袍子上一丝雪花都未沾身,浑身散发着寒气,比严冬还要凛冽一些。
莺子姐率先道:“三爷你们先聊,我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着,她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剩下我和三叔两个人面面相觑,我紧张着用手扣着大腿外侧的裤线。
为了打破尴尬,我主动询问道:“三叔,我师父好了吗?”
他毫不留情的戳穿道:“你不是听到了?”
我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内心感叹三叔也太神了!
我就偷听了几句他都知道?!
他缓步走到圆桌旁的小墩子处落座,师家的装修低调又不失奢华。
虽不是金碧辉煌,但每件古董家具价值不菲散发着久远神秘的气息!
一般人都得小心翼翼,生怕磕坏碰坏赔不起!
可三叔身上有种莫名的矜贵,再古老的器件再值钱的物品,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他对我勾了勾手,道:“小哭包,来坐。”
我捯着小碎步过去,一种无形的气场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
“你师父病了,从今以后封卦不能再看。”
我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的问道:“我师父平时很健康的…怎么会病了?”
三叔的情绪毫无波澜,在我看来甚至有一点点冷血。
“应该有一段日子了,估计是怕你们担心才没说。”
“那…那还治的好吗?”
他微微摆头,见我要哭他遗憾着叹息,“哭解决不了问题,不染可以暂时接下你师父的活。
如今霍闲的能力也不错,先让你师父休养一段时日再说。”
我沉默不语,三叔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变得很厉害?我也想为家里出把力。”
他不由失笑,“你先控制好你的情绪,能做到少掉眼泪的时候在谈厉害。”
我脸上一阵燥红,经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是很爱哭,动不动就要抹点眼泪。
师父面对生死都那么泰然,相比之下我是太弱了!
三叔吩咐我早些休息后起身离开,在白雪皑皑处回过头来。
我永远都忘不掉那一幕带给我的震撼。
天光昏暗,白皙的脸和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
白雪如花,落在他的身上,周身好似笼罩着一层银光,眼底是柔和的暖,嘴角却是严酷的冷。
他身上有万千卦噶话,骄矜到了骨子里,皮囊、骨相、气质无一不精致。
似仙似妖,亦正亦邪。
“小哭包,其实…你也不急着长大,早晚有一天你得独自去面对风雨。
到了那个时候,你想哭都没有眼泪了。”
第二日我和师父回到青龙山,三叔派人送我们回来的。
不染和霍闲就好像消失了一般,联系不上,一夜未归。
师父醒了,但身体特别虚,无法独自行走。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身旁伺候,他躺在榻子上,嘴里哼哼着他最爱的小曲儿,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还安慰我道:“小如因,我没事了,你快去学校上课吧!”
“马上放寒假了,不去也没关系。”
“放假了?也对,临近年关了。”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年前我让霍闲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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