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瞎子那么关心我,让我也有些感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安慰他。
使劲吸了几口烟,篝火中迸出来一个火星,“啪”一声响。
我抬起头,繁星满天,月光如水,偶尔有风吹过森林,呜呜作响。我开始想着这整件事情,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东家这次连续做了几个错误决定,很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他好像是在孤注一掷,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找到老绝户。
难道这里面有啥见不得光的事?但是东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妄加评论,尤其是这样的节骨眼上,只好苦笑着问赵大瞎子,那个黑影是怎么回事,他觉得像是谁。
赵大瞎子抬起头,大有深意地看了山魈一眼,没有说话。
我一愣,明白了赵大瞎子的意思,这样麻利的身手,恐怕也只有能连续毙掉几匹狼的山魈才能做出来。也许因为他刚救过我,我有点接受不了,小声问赵大瞎子:“会不会是其他人?”
赵大瞎子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我很清楚,白朗,你,小山子,你们几个都没有那么快的身手。”
我没话说了,赵大瞎子判断得不错,那个黑影一定就是山魈,不过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土坑旁,吓走了老绝户,又装成一切毫不知情呢?
我看看赵大瞎子,他也搞不懂,苦笑了一下,在那儿闷头抽烟。我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旁边又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是东家他们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小山子。刚才赵大瞎子跑得太急,把他给甩掉了,路上正好撞见东家他们,也跟着回来了。
理所当然地,他们没有找到老绝户。东家听说刚才狼群来袭,也安慰了我几句,又跟山魈说了几句客气话。山魈没说什么,还是坐在白桦**呆呆看着远处黑黝黝的老林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大瞎子赶紧告诉他们,他和我刚查看了,老绝户刚才在地下挖了个坑,埋了许多小狼皮。大家走过去看了看,地下果然有一个深洞。赵大瞎子单腿跪在地上,努力伸手进去掏,掏出了几张小皮子,丢在地上。
他气哼哼地说:“这老梆子,得掏了多少狼崽子!”
白朗这时候突然说:“这是雪狼皮。”
“雪狼皮?”我们吃了一惊。
白朗给我们指着狼皮上的纹路,确定地说,这确实是雪狼皮,他在见到那张雪狼皮后,专门查过相关资料,对雪狼很了解了。别看狼皮现在只是灰白色,等狼崽子再长大点,灰白褪下去,就变成纯白色的了。
赵大瞎子也直挠头:“这……不是说雪狼灭绝了吗?这里咋又出了一堆?”
白朗苦笑着:“这事情确实邪……像撞鬼了一样……”
大晚上猛然提到鬼,让我吓了一跳,尤其是在这样荒凉原始的环境中,山风呜呜刮过来,吹得篝火里的火星乱窜,老林子里不知道什么鸟怪叫了几声。
我收紧了衣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说:“这要是外来的雪狼皮,应该不至于引来狼群的报复吧?”
大家都没说话,篝火照着,大家脸色都有些阴沉。我突然想到,他们都是专业猎人,估计早想到了这点,只是没好说出来。
最后,东家终于发话了,说这都到下半夜了,大家折腾了一夜也累了,快去睡觉吧,明早还要赶路。
小山子和赵大瞎子抢着要守夜,却被东家一句话拦住了,他说狼群今天被吓跑了,肯定不会来了,他自己今天晚上守夜,让大家安心睡一觉。
赵大瞎子还想说什么,我见东家面色不好,忙扯住他的衣服,硬把他拉到了铺上。这死人,心还真宽,身子一挨上床铺,马上打起了鼾声。我恼火地把他的头扳起来,让他的鼾声对着别处,自己也舒服地躺下。折腾了半天,也困了,朦胧中,看见山魈和东家坐在篝火旁,小声交谈着什么。接着,眼皮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一下子就跌到了香甜的梦中。
第二天,我们简单商量了一下,老绝户跑了,我们没法联系关东姥爷,那就先去那个卖皮子的猎人失踪的地方。关东姥爷见不到我们,应该也会去那。白朗上次去过一次,很容易就找到了上次留下的鬼脸标记。记号做得隐蔽,用刀子雕在树的根部,需要扒开树根上虚掩的落叶才能看到。
接下来的路途漫长且劳累,我们先翻过了几座小山,并穿越了几座小山上的丛林。这段路走得极辛苦,山上到处都是合抱粗的老树,底下是一尺多厚的腐烂的树叶,一脚踩下去,有时候要陷到小腿,非常费劲。我又闷又热,汗流浃背,几乎迈不动腿。好在有赵大瞎子帮衬着我,不时拉我一把,好歹走了出去。
接下来,我们又拐入峡谷,峡谷较森林要好很多,虽然河滩上尖石密布,碎石子硌得脚底又酸又疼,但是咬咬牙,好歹能跟上大部队的脚步。沿着峡谷又走了整整两天,在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已经走出黑龙江地界,到了俄罗斯时,峡谷水势渐渐变大,我们走出峡谷,又一次进入到丛林中。
这次的原始丛林,和以往的都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这里的树木比开始见到的都粗得多,普通的树都有大水缸那么粗,有的甚至足足有半间屋子那么粗,我们几个手拉手,都无法围着树绕一圈。
赵大瞎子说,我们之前遇到的树,都是军团大规模砍伐后,又补栽的。
到了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大山腹地,苍苍莽莽的大兴安岭深处。到了这里,天高皇帝远,大家也放松下来,开始慢慢走。一路上,不断有松鸡、飞龙、野兔子窜出来,甚至有的并不怕人,还在路上大摇大摆地走着,好奇地看着我。
赵大瞎子手痒,看着到处是猎物,很想放几枪。东家允许了,说我们这几天也走累了,这里在大山深处,可以放枪,但别打太多猎物,吃不了。
赵大瞎子兴奋了,连连向东家保证,他绝对不会多打,大兴安岭就是个肉库,要多少取多少嘛!
他肩上扛着枪,拉着我,一路给我讲解着如何在丛林中打猎。
他说:“在丛林中打猎,首先得学会追踪野兽的踪迹,然后根据踪迹,来判断猎物是什么,它躲在哪里,才能知道去哪里打,怎么打。像咱们这种打猎,最适合的就是打一只野猪。野猪肉厚,肥肉少,瘦肉瓷实,把野猪肉用山核桃木烤,上面撒上一层盐,别提多来劲啦!”
他一边俯下身子仔细查看地面,一边解释:“野猪一般走固定的路线,多在山凹的半腰上,这条路叫主路。在主路上,还有好多其他的小路,这就是野猪离开主路,出去找食物的路。这些找食物的路线,就叫食路。要找野猪,先要找到主路,主路上会有许多猪蹄子印,咱们要找最上面的蹄子印,也就是最新的。
“找到这个蹄子印,就要好好分析,它去了哪个方向?走了多久?它有多大?野猪太大了不行,那家伙,大獠牙一拱,一下子就能把咱们给挑飞啦!”
我在这里插了句嘴:“就一个蹄子印,咋能看出来那么多?”
赵大瞎子一瞪眼:“咋不能?”
他说:“判断野猪去了哪里最简单,只要顺着蹄子印看看,野猪是趟着草丛走过去的,肯定会压住一些草,这草向哪里顺,它就是去了哪里。要看这猪走了多久,也容易,你仔细看看猪蹄印,上面带起的土粉是不是还新鲜,蹄子掉在草地上的泥干没干,很容易就判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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