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名著『红楼梦』亮点全析》
第16节

作者: pingyuan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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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前一天的聚会没有聚成,因为冯紫英说家中出了一件“大不幸之中又大幸”,把贾宝玉、薛蟠等人勾得性起。他说此事需要8-10天才能够摆平,可是这天当贾宝玉见到他的时候,他却说“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诚心请你们一饮,恐又推托,故说下这句话。今日一邀即至,谁知都信真了。”那么究竟冯家出事没出事呢?我认为是的确有事,但已经化解,所以冯公子浅笑间一笔带过,显得颇有气度。

  在这样出色的人物的召集下,这场聚会的内容显然不会令人失望。何况这里还有其他的宝物,接下来的一种,是“妓女”。
  同样是妓女,但是云儿的风格,和多姑娘截然不同。
  此次云儿的表演,由于同时需要应付好几个豪门公子,其实颇有些难度。首先出难题的是薛蟠,薛蟠喝了三杯就已经开始头晕,于是找机会拉住云儿的手,要求她唱个“梯己新样儿”的曲子。所谓梯己,即必须能够唱到他自己的心里去,同时还得是他们都不曾听过的。云儿拿起琵琶,唱了一首:
  · 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两个人形容俊俏,都难描画。想昨宵幽期私订在荼蘼架,一个偷情,一个寻拿,拿住了三曹对案,我也无回话。
  这首曲子,把握了薛蟠心中所想的“淫”字,但又是一种比较高雅和含蓄的淫。同时还暗示了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使她难办。果然她唱完之后,自己也很得意,非常强势地要求薛蟠屡行诺言,喝下一坛酒。虽然薛蟠赖帐不喝,但满座的气氛已经被调动起来。

  下边贾宝玉提出行酒令,云儿非常配合,而且主动做薛蟠的思想工作,激他“难道你连我也不如!”薛蟠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认倒霉,被迫展示他最薄弱的项目。随着酒令的进行,他甚至开始享受起来,经常主动找话说。云儿的功力,可见一斑。
  接下来是她的酒令,她吟道:
  · 女儿悲,将来终身指靠谁。
  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
  女儿喜,情郎不舍还家里。

  女儿乐,住了箫管弄弦索。
  · 荳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
  总之一张嘴就是营销语言,俗归俗,应对顾客的效果是一流的,比如薛蟠就忍不住去警告老鸨,让她不许打骂云儿。
  这种种宝物或“药物”,都在治疗着贵族公子们的心中忧闷。但仅此而已吗?贾宝玉还能找到其他的,更加贴心的宝物吗?
  日期:2012-03-28 09:13:30

  因特殊原因,丸药(下)的部分暂缓,我们先过渡到下一个更加重要的亮点----
  亮点十八:情爱真相
  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前边已经讨论过,的确具有“性”的吸引力。那么他们之间有没有爱呢?这种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在这一部分,曹雪芹花费了很大的篇幅和精力来讨论这个问题。
  日期:2012-03-28 10:45:32
  亮点十八:情爱真相
  贾宝玉和林黛玉之间,前边已经讨论过,的确具有“性”的吸引力。那么他们之间有没有爱呢?这种爱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在这一部分,曹雪芹花费了很大的篇幅和精力来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知道,林黛玉对于宝玉和宝钗天生的“金玉组合”,具有异于常人的敏感,最近两次提及此事,都被宝钗装没听见混过去了。贾宝玉对此本来就不爽,正好昨天张道人在贾母面前给他提亲,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于是他饭也不想吃,就不时来找黛玉。
  · “你只管看你的戏去,在家里作什么?”黛玉问道。
  · “我白认得了你。罢了,罢了!”
  · “哼哼,我也知道白认得了我,那里像人家有什么配的上呢。”
  · ”你这么说,是安心咒我天诛地灭?昨儿还为这个赌了几回咒,今儿你到底又准我一句。我便天诛地灭,你又有什么益处?”

  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呢?对此,曹雪芹开始了分析。
  首先,宝玉对于黛玉,首先是一种理性的选择。他发现自己所接触过的女子,绝对不能算少,但是都远远比不上林黛玉。(这一点薛蟠可以作证,他见到黛玉也立刻“酥倒”)。那么黛玉对他的吸引力究竟在哪里呢?很可能跟她是绛草仙子转世有关。所谓仙女或神女,自然有一种超越凡俗的气质,从而令世间的俗人仰慕万分。
  其次,贾宝玉有仰慕之情,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达,也不知道这种情感向何处发展才是正当的。他既不能说“我们天天在一起好不好?”,也不能说“我们做爱好不好?”,也不能说“我们再不理其他人,就我们两个好不好?”总之,他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感受,而尤其重要的,是他也需要知道对方对他的态度。但是这个问题,同样是清代汉语似乎无法表达的。“你爱我吗?”或者置换成英语的“Do you love me?”在当时的语言环境中都没有对应的说法。这一点,让贾宝玉感觉难过之极。

  于是,贾宝玉的办法是“试探”。所谓试探,就是营造一种相似的场景,看看对方有没有跟自己相似的心态和情感。但是前边已经说了,林黛玉的魅力来自她是“仙女”这一点,那么贾宝玉想知道对方是否同样喜欢自己,首先得把自己也打扮成“神”。于是他需要努力作出对对方丝毫不动情的样子,把自己相关的喜怒哀乐,尽量隐藏起来。然后试图用一种理性的眼光,来观察对方对自己的态度。

  由于在所有这些方面,林黛玉对他的态度也是相似的(贾宝玉也是一个“神”),所以双方事实上处在无休无止的装扮和试探之中。由于试探效果与预想不符而出现的争议和伤感,也就一刻没有间断。
  问题是,这是“爱”吗?
  无论是不是,宝黛二人的表达努力,还在继续。宝玉的方法主要是“摔玉”,以此断绝“金玉”联想。林黛玉的办法主要是哭和闹,偶尔也有过激的举动。相对而言,倒是其他人更能体会到他们两个沟通的困难。比如袭人说:
  · “你同妹妹拌嘴,不犯着砸他,倘或砸坏了,叫他(她)心里脸上怎么过的去?”
  紫鹃又说:

  · “虽然生气,姑娘到底也该保重着些。才吃了药好些,这会子因和宝二爷拌嘴,又吐出来。倘或犯了病,宝二爷怎么过的去呢?”
  这两句话,分别说到了宝黛二人的心坎里边。何以有此效果?因为他们由此才体会到,原来人跟人之间是可以沟通的,自己的善意和苦心(而不只是恶意和私心)也是能够被他人所认知的,所真心赞赏的。这次有效沟通的结果,是宝、黛、袭人、紫鹃四人坐在一处,一起默默流泪,相顾无言。
  但是宝黛之间最根本的沟通困境,仍然没有化解。这种矛盾会向何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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