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让给张旭打电话,让他把协议和刘立奎带过来。
协议是早就准备好的,可见萧让对这策略很有信心。
刘立奎和陈达分别都签了协议,张旭立刻去申请解除三套房子的保全。
陈达母子明天就会跟刘立奎去办理过户手续。
其中一套房子会成为刘立奎的单独产权,另外一套,则为刘立奎和陈达的共有产权,他日等陈达身体恢复,再处理这套共有产权的房子。
陈达签下最后一个字,恨恨看向萧让:“你干这种缺德事,早晚会报应到自己身上!”
陈母担心他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扶着他要走,宁稚帮他们叫车,送他们下楼。
电梯里,陈母叹着气说道:“罢了罢了!本来那三套房子,也是老刘婚前的,我们母子俩能分一半,已经不错了!”
陈达虚弱吼道:“本来那三套房子都应该是我们的!当初他隐瞒自己得了早期阿尔茨海默病跟你在一起!不久就发病!失去工作能力!都是我们在养他!照顾他!刘立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
他一激动,人又喘个不停,差点倒下。
宁稚赶紧上前帮着一起扶着他。
陈母哭道:“但他对我们母子一直挺好的,也在我们的要求下,答应把三套房子都给你了。现在他死了,刘立奎要来抢房子,他也没办法呀!”
陈达气得说不出话来。
宁稚见他这样,劝道:“健康值万金,您好好保重身体,恢复健康,以后会挣回更多房子的!”
陈母忙不迭点头:“对对!律师小姐说得对!”
陈达喘着气,没说什么。
宁稚送他们上车后回楼上。
刘立奎还和张旭坐在会议室里,没见萧让。
宁稚走进去,冷冷看着刘立奎,问:“刘老先生那封信,能不能给我看看?”
刘立奎满不在乎地从腋下包里翻出信封丢给她,继续和张旭说话:“这就是典型的洗房!不不,洗房人家还要结婚登记!那女人都没跟我老爸登记!老家还有老公……”
张旭笑道:“如果是洗房,人家没必要搭上儿子,而且还是十几年的时间。”
刘立奎眼睛一瞪:“什么叫搭上儿子?陈达十九岁去香港,住我老爸的,吃我老爸的,我老爸养着他!怎么能叫搭上儿子?”
张旭讪笑着没说话,明显不想再搭理这种人。
宁稚认真看着信。
信中写道——
【我儿立奎:
老爸很多年没见到你了,你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了吧?
你妈妈带你离开后,老爸没再成家,也没有孩子,就这么过了二十来年。看着同龄人都儿孙绕膝,老爸很羡慕,也很后悔当年让你妈妈带你离开。
前些年,老爸认识了林阿姨,她待我很好,知道我喜欢热闹、喜欢孩子,便让在老家学完高中的儿子阿达一起来陪老爸。
阿达待老爸很好,老爸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儿子。
与林阿姨和阿达一起的生活,老爸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老爸得病后,失去了工作能力,都靠林阿姨和阿达做工养老爸,给老爸治疗。
老爸对不起他们,已是决定将海淀的老房子赠予他们母子俩,让林阿姨晚年之后有个栖身之所。
阿达这些年挣的工钱,都用来家庭开销和给老爸治病了,三十多了都未娶妻,香港这处住所又是政府的,老爸不忍心他什么都无,遂将海淀的老房子赠予他。
老爸知道你这些年在外头做生意,也娶妻生子,家庭圆满,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不要去与他们争,这是老爸自愿的,没有人逼老爸。】
宁稚看完,泪流满面,侧过脸去擦眼泪。
刘立奎拿回信,马上就撕了。
宁稚怒道:“刘老先生根本不想把房子给你!那三套房子都是陈达母子的!”
刘立奎嘿嘿笑道:“谁让陈达那个短命仔,没那个命享福?那就我来帮他享福咯!”
张旭轻咳一声:“刘先生,早点回去休息,别累着了。”
刘立奎和他一起离开会议室。
宁稚冲进萧让办公室:“我看过刘老先生的信!他根本不想分房子给刘立奎!他恨刘立奎!您把老先生的一半财产给了他最恨的人!就为了挣那30%的代理费!”
萧让在看案卷,闻言抬起头,蹙眉看着她。
宁稚知道自己反正要离开诉讼部,以后也不用再见他,心一狠,干脆把所有不满说出来。
“您劝刘立奎和陈达和解,对半分老人的遗产,并不是为了陈达的病情,而是为了挣代理费!因为您知道,刘立奎必输!他一输,您跟他签的是风险代理,您一毛钱的代理费都拿不到!”
萧让手中案卷一合,后背往皮椅椅背靠去,冷冷看着宁稚:“难道这不是三赢的局面?陈达可以去卖房治病,刘立奎也获得了来自生父的部分财产,而律所也得到了进账。”
宁稚怒道:“刘立奎没有资格获得老人的遗产!老人根本不想给他!都是您钻空子,利用邻居,利用陈达的病!”
萧让深吸一气,隐忍道:“这个案子我不接,也会有其他律师接。其他律师只会帮他打官司,一审不服,二审再诉,打它个一两年!到那时,陈达已经是一盒骨灰!这不比现在还糟糕?”
宁稚一噎,捂着脸哭起来。
萧让说的没错。
可是太遗憾了。
老人的意愿被违背了。
坏人获得了不属于他的。
而好人却失去了一半属于自己的东西。
宁稚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让陈达状态更糟糕,会不会影响他的病情……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都是骗人的!
宁稚第一次反感律师这个职业。
她挫败地转过身。
身后,萧让说:“宁稚,你不适合做律师,检察机关比较适合你。”
宁稚顿步,没转身,咬了咬牙:“谢谢您的建议。”
说完,离开了萧让办公室。
她回工位,平静等待人事部的调职通知。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过年前,人事部都没通知她调离现在的岗位,她一如既往负责萧让的助理工作。
萧让没有再因为刘立奎的案子找她麻烦,但对她的态度,却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不是冷淡,不是生气,也不是反感。
那种感觉,宁稚形容不出来。
进入十二月,为了完成年度业绩指标,大家都更忙了,一些平时不会接的小案子,也通通都接了。
宁稚跟着萧让,平均一天要见四个以上的当事人,高峰时有五六个案件同时进行,萧让的案头堆满了案卷。
这一天,宁稚又送新案子的资料进去,萧让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我没空,最近案子多。”
“哪个医院?”
“行。挂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到宁稚,说:“你来得正好,帮我买点癌症病人能吃的营养品送到医院去。医院地址和病房号我发你。”
宁稚把新案卷放到他案头,问:“是谁病了吗?”
“我妈朋友的丈夫,肝癌。”
宁稚惊道:“肝癌预后很差的呀!做移植了吗?”
“不清楚。”萧让收起手机,翻开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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