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查夜路过这里的范海洋关心的问。
“首长,我睡不着!”张鹏掐灭香烟,立正回答。
“怎么,有心事?”范海洋问道。
“不是,车里刚才太吵了!我出来躲躲。”张鹏无奈的笑着说。
“原来跑出来躲清静啊,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去转转。”范海洋说完转身离开了。
“首长慢走!”张鹏敬礼目送范海洋离开。
张鹏又点燃掐灭的半截烟,吸完后,侧耳听听,车厢里除了鼾声没了别的动静,轻手轻脚的回到车厢,今晚座位没有被王红征用,但留给他的地儿也不大,只好趴在小餐桌凑合了。
清晨,张鹏一觉醒来,脸上觉得滑腻腻的,心里一惊,猛坐直身子,又撞到一个软呼呼的身子,接着是一声尖叫,“臭小子,又发什么神经!”睡眼惺忪的王红用她的小拳头使劲锤了张鹏一下说。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张鹏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得小声给王红道歉。
“又怎么了,闹什么呢?”趴在餐桌上睡觉的李倩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说。
“这小子发神经,撞的我好疼。”王红揉着胸脯和李倩说。
“那么大声音,我当怎么你了呢!不行,让他帮你揉揉。”李倩打了哈欠,用手拍拍小嘴儿说。
“你当然没关系了,和人家脸贴脸的睡了一宿!我可享受不了。”王红和对面的同学眨眨眼坏笑着说。
张鹏尴尬的低着头,李倩摸了摸自己的脸,毫不在意的说:“切,男女同学在一个桌子上趴着睡觉算什么事,战争年代,男男女女睡一个炕头的事多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张鹏听了李倩的话,吃惊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感到邻座看过来几束暧mei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
“我都不在意,你害什么臊,看你脸红的。”李倩像个大姐姐似得揉揉张鹏的头发微笑着说。
张鹏脸上带着感激抬头对李倩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吱声,李倩给了他一个会心的笑脸。
列车出了北京不再接收新的知青,除了加煤加水停靠车站外,几乎不再停车。吃过早饭,专列开出山海关,驶入东北平原的广阔天地。知青们自发的组织起来,帮助列车员打扫车厢卫生,送水送饭,各地知青办的随车干部把本地知青中的文艺骨干组成宣传小组到各个车厢慰问,表演节目。
在学校当过红卫兵大队长的李倩表现出很强的组织能力,带领着江城知青宣传组‘走街串巷’到各个车厢慰问,忙到晚饭时分才回到座位上,她的组织能力和文艺天赋得到了兵团接兵干部的认可,暗地商量准备把她作为后备干部培养。张鹏听着来自祖国南北的知青用带着各自地方的方言表演的节目好像又回到部队里!
晚饭后,喧闹的车厢沉寂下来,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没有了打扑克下象棋的兴趣。越往北,天气越冷,虽然早就有思想准备,大家还是觉得冷得受不了,各自围着大衣听着中央广播电台播报的新闻进入梦乡。
为了避免早上的尴尬,李倩和王红调换了座位。开始李倩和张鹏还能相安无事,时间一长,劳累了一天的李倩身子渐渐歪到张鹏一侧,头靠到他的肩上,张鹏几次把李倩的身子扶正,可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又会歪过来。张鹏警觉的看看四周,大家都睡熟了,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便不再理会,任李倩靠在他肩上。
后半夜,张鹏动了下僵硬的身子,想换个姿势,没想到李倩滑到他的怀里,张鹏吓得不敢再动。熟睡中的李倩可能觉得这个姿势不舒服,扭了扭身子,头枕到张鹏的腿上,缩缩脚整个身子躺在座位上。张鹏轻声叫了李倩几声,她哼了声,身体却动也未动。于是早晨大家看到了一幅李倩头枕着张鹏的大腿,张鹏的手搭在李倩胸脯上暧mei的场景。
李倩被一阵‘嗤嗤’的笑声吵醒,翻身坐起,看到王红正捂着嘴偷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你觉得很好笑吗?”
王红冲李倩翻了个白眼,拉着长声笑着对她说:“那你觉得什么样才好笑啊?”
“你…”李倩被王红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张鹏更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不知道如何解释,飞也似的狼狈逃离了这里。
列车继续向北,气温越来越低,大家的衣服也越穿越厚,窗外也变成一幅深秋的景色,有些地方还有未化的残雪,接着列车开到一条林间铁路,接兵干部告诉大家这是兵团指战员用了两年时间修通的全国第一条生产建设专用铁路。虽说大家大都是怀着‘建设边疆,保卫边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雄心和抱负奔向祖国的东北边陲,但随着目的地的临近,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心情一个个复杂起来,车厢里一时变得静悄悄的。
知青专列运行到第四天下午到达终点,这里距边境线已不足一百公里,他们这批两千多知青都被补充到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很快又被分到各团,知青们上了等候在车站卡车。
张鹏分到C团,东北的天黑的早,到达C团团部时,天已经黑透了。坐了几个小时敞篷卡车的知青们几乎冻僵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有的女知青冻得‘呜呜’的哭起来,李倩和王红被张鹏半扶半抱的拖下卡车,一瘸一拐的遛了几圈,麻木的双脚才感觉到疼痛。
“这地方比咱们那冷多了!”王红呲牙咧嘴的跺着脚吸溜着鼻涕说。
“哈欠!”李倩打了个喷嚏,“是啊!现在咱们那刚刚进入秋天,这里都是冬天了。”
“越是艰苦的环境越能锻炼人,我们就是要在这冰天雪地中磨练自己。”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知青满怀**的大声说。
“是啊,是啊!你们就要去最艰苦的地方锻炼了,到时候不叫苦,不哭鼻子,你就是个英雄!”一个过路的胡子拉碴,裹着一件满是油污的破旧军大衣的老知青听到后带着满脸讥笑,不屑的说。
“我们就是要做英雄,我们就是要在这广阔天地中建功立业,难道你要做逃兵吗?”男知青听到有人质疑他的话,表决心似得说了一通,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位老知青。
老知青霍然停下脚步,用凌厉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那个男知青,‘眼镜男’紧张的如临大敌般握着拳头后退一步,老知青见状突然笑了,眼神中透出一丝怜悯,摇摇头,叹口气走了,他大概是回想起自己刚到兵团时也是这般模样吧。‘眼镜男’被吓得不轻,这么冷的天,不住的擦汗,不敢在言语,灰头耷脑的扛着行李集合去了。
新分来的二百多知青被临时安排在几间库房里。女多男少,女知青占了三间,男知青占了两间。一进屋,热气扑面,屋子正中央的大铁皮炉子烧的通红,炉口上的水壶‘呲呲’地冒着水汽,四周地上铺着厚厚的麦草,大家把各自的行李铺在麦草上,一人一米多宽的地,要挨个睡四十个人。
张鹏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大口袋似的军用背囊装着铺盖,一个一米见方,一尺多厚的牛皮箱子装着换洗衣裳,加上身上穿的衣服头上戴的帽子就是他的全部家当。父亲张全义当年在东北四野时用的一块厚厚的羊毛毡,一条狼皮褥子还有一顶上好的狗皮帽子都给了他,背囊和箱子是父母结婚时战友送的——缴获的日本货。张鹏找了个角落铺好行李,一面靠墙,虽然冷点,但这样自己就有了个相对安全的半封闭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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