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前 男人在后》
第13节

作者: 秋之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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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到崔堂六个月了。
  生活走进了这么一条窄窄的轨道,尽管我已经认命了,学会逐步适应这种云淡风轻的生活,但是说不定哪会还依然呈现出极度的不开心,变得很忧郁,不愿意多说一句话,我知道我没有忧郁症,但两只目无光泽的眼睛和慢吞吞的反映还是时常让冬妮跟到害怕,她在我面前尽量小心翼翼。有时我看到一切都是那么不顺眼,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眼睛盯住一个地方就能看半天,其实脑子的思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有时还出现莫名其妙的烦躁不安,精神到达崩溃的边沿,好在这种时间是间歇的,不会持续太长,我总能自我调节过来,在这一点上,我似乎也挺佩服自己的自持力的。

  委屈的是冬妮。
  我第一眼看到冬妮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矮而且胖,脸色黄黄的。我当时压根儿没想到以后会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也许这就是社会现实造化人捉弄人的具体体现。
  那是一个寒冬的上午,冬妮和丈夫蒋东财怯生生的敲开了我办公室的门。我一时没有认出蒋东财我这个昔日的战友,直到他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才联想起那个炮连的炊事班长。
  多年前,我在师部电影队当放映员的时候,蒋东财在靠近海边的一个小山村旁边的炮连当炊事员,后来又当上了班长。这个炮连是师部直属,执行的特殊任务,是我们电影队的一个放映点,每星期到这个地方来放一次电影。这个炮连的生活和工作条件都非常艰苦,看电影几乎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所以我们每天傍晚坐着大卡车到来的时候,干部战士们像过节日一般迎接我们。作为老乡,蒋东财自然又把我高看一眼,每当我来的时候,他总是瞒过其他的同志,在晚饭后,锅里放一块肉,大约就是二斤左右的样子。在他打扫完卫生,电影即将开演的时候,他把肉也煮熟了。所以每当看到他的身影在我的跟前晃悠一下,我便把机器交给另外一个放映员,跟他到炊事班的一个角落,大口朵颐,饱一顿口福。平时我在机关食堂清汤寡水,又没有多余的津贴买肉吃,所以能在这时候过上大口吃肉的生活,我觉得很是满足。肥瘦相间的肉虽然没有过多的调料,只洒上点盐,但我吃的唇齿留香,既补充了体力,精神上也得到了宽慰。我也投桃报李,地方慰问的收音机呀,鞋垫儿呀,水杯呀等等一些东西,我会想办法从师部俱乐部要上一部分,给蒋东财捎过一些,蒋东财也分给炊事班的其他同志一些。

  这样的偷吃生活大约过了一年之久,都没有被人发现,或者说,他的行为早就被被炊事班的其他同志发现了,而是他们故作不知,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后来,部队放映地点调整,他们炮连划归了一个团部的电影组,我们才结束了这样一种偷鸡摸狗的生活。

  到第三年,蒋东财当上了炊事班长,可是不久发生了一次严重的食物中毒事件,部队领导要对他进行严肃的处理。熟悉的曹州老乡电话打给我时,我依靠自己在机关混的很熟的优势,帮他疏通,最终让他躲过了一劫,只是在军人大会上做了检讨。他复员时,我又到他的连队专门去看他,并联系所在团的政治处的副主任,帮他提高了好大一部分医疗费。当时蒋东财很是感激我。他退伍回家后我们还通了一段时间的信,后来忙于各自的事,也就渐行渐远了。

  蒋东财明显见老了,瘦瘦的,脸色黝黑,满脸的皱纹,头发也有些灰白,和冬妮胖胖的身材形成鲜明的反差。冬妮静静的坐着,看着蒋东财和我兴高采烈的说话,说的都是昔日战友的事,谁谁谁生病了,谁谁谁发大财了,谁谁谁进去了。冬妮对我俩说的内容大概不大感兴趣,不时打量着我的办公室,电脑,饮水机,碎纸机,沙发,甚至旋转拖把都能引起她的好奇,她的目光投向我时,我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羡慕和崇敬。

  交谈中我知道他们没有孩子,并不是不想要,而是不知道两个人谁什么有问题,一直怀不了孕。我偷偷的看看冬妮,有着硕大的屁股和摇摇晃晃的前胸,心想,这样的身体,不养几个孩子可惜了。
  我问蒋东财过来有没有什么事,蒋东财摆摆手,说没有没有。他说他听人说我在这个局里当着领导,就过来看看老战友。他也常到曹州来,夫妻两个办了一个小型的养鸡场,日子过得比一般的村民还要好。他的养鸡场在村子的外围,不远处就是渗水河大堤,他说他们那个地方的环境很好,绿树成荫,空气清新。希望我有空去看看,他给我炖上几只小公鸡和渗水河的野生鲤鱼。
  我忙说,好的,好的,一定去,到时候咱们好好的说说话,叙叙旧。
  他们给我带来一箱土鸡蛋,我回了他一条玉溪烟和两盒铁观音茶叶。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要,冬妮的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你看看你看看,我们没给你带啥,哪能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呢。后来蒋东财显示出关系很铁的样子,对他媳妇说,安东给了,咱就拿回去吧,这都是好物件,咱拿回去招待人,很有面子。
  我留他们吃饭,他们死活不肯,说还要为邻居买一些东西,就走了。临别又再三邀请:有空到我们那里去玩啊。
  蒋东财夫妇邀请我到那里去玩,我也答应他们去看看,其实我们心里都知道,虽然有这么一层战友关系,但彼此身份地位,以及其他条件的限制,一般是不会成行的,虽然以前战友情谊尚可,但多年不来往了,很难做到亲密无间,这并不是说,自己看低他们,而是从彼此关心的问题,所处的环境,谈论的话题,等等各方面,很难能找到共同语言,在闲谈和交流之中,难免会出现一些尴尬的局面。

  要想长期的保持着一种关系,必须拉开一定的距离,若即若离,才是最好的。
  我想到他们这次回去,可能一段时间不会过来了,可是没有想到,不久,在一个下着小雪的午后,他们又来了。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有点局促不安,我让他们别急,问他有什么事。蒋东财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厚厚的一叠材料,说他的养鸡场被几个部门查封了,说是有好多地方不合格,得重新申报,如果批不了,就要关闭。他想让我利用关系给疏通一下。办一个养鸡场需要卫生、防疫、畜牧、环境、工商等多部门批准。我知道工作不一定好做,再者我也不认识那么多的人。但看他们急切的样子,是又不忍心回绝,就说我问问吧,我在这方面还真没有熟人。蒋东财看了冬妮一眼,迟疑了一下,拉开他那绿色的面包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说哥这里有点钱,你帮着给打点打点吧,我们就指望着养鸡场过日子呢,地都租给别人种了,养鸡场真关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下去。冬妮也跟着帮腔:哥,你也是当官的人,人家不会为难你,不像我们啊,到哪里人家都爱答不理的,被熊的眼黑还找不到门道,哥你一定要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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