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愿为妻,却为我生子的女人》
第34节作者:
小.楼 哦.我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似乎刚萌发的家庭协奏曲的旋律被生硬打断一样.但我很善于调剂自己,何况英子说的并没有错,我该替她考虑一下.然后我说:恩,我知道.
英子又说:过几天我去你家看看,我跟我妈说了.说代你回家问个好,这个我妈知道也同意了,还会给我准备东西,你别担心了.开学前我会和我哥提前回学校,然后咱一起去凤山玩,行不行?
我愉快地答应了.我清楚记得我当时的心里变化,从不愿把恋爱上升到双方家庭的高度,迅速向期盼着双方家庭认可的角度转变.这不叫飞跃,是我敢于直面一件事情的勇气.我得学会不再逃避,学会独立,去面对一些事情,解决一些事情.
蹲在我哥的旁边,我哥递给我一根烟,对我说:作为男人,应该有担当.
[三十一]方向
晚上吃饭的时候,胡子头又提起电话的事,我哥生气地摔下饭碗,喊道:你妈逼有完吗?
他生气了,的确生气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他是伤心.
饭后我哥问胡子头,深圳的文身师什么时候来?胡子头诧异地问我哥:你干啥?也文个招财猫吗?
我哥低头继续吃饭,说:问问.这是我哥少有的吃晚饭不喝酒.事后我问过他为什么不喝,他说,那天一定会喝多,喝多一定会哭.所以他不喝.
多年以后曾有一首歌风靡全国各地,叫做<冲动的惩罚>,每每听到其中那句<直到你转身离去那一刻起逐渐的清醒,才知道把我世界强加给你还需要勇气,在你的内心里是怎样对待感情,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对我提起>,我都会想起我哥,想起他曾经也有过擦肩而过的爱情,所以,我听不得这首歌,因为我想哭.
而我哥并没有哭.他是个男人,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展露悲伤.
等到桑塔纳2000修好的时候,深圳的文身师也到了,胡子头和老四为了表示真诚,特意开车去接了一趟.一个穿着紧身衣,一头白发,皮鞋很尖很长的精瘦精瘦的男子.老四曾评价:这要搁在北京赶上沙尘暴,估计这孙子得抱着石头走路.
我不大喜欢这个人,看上去很邪恶,不像好人.呵呵,我哥,胡子头,老四,是好人吗?但最起码他们坦荡,看起来不像这个人一样的猥琐.
他叫阿军,一个很Hongkong的名字.
阿军一共住了三天,七经街上当时最豪华的酒店,他不肯住在大森林,并且看到大森林的壁画时一脸的鄙夷,这让我很是不爽.但他的文身技艺的确让我折服.
我哥终是文身了,左臂文了个半甲,从上臂到肩头,一个邪恶的地狱骑士.我问我哥,干啥要文这么恐怖的图像,他说,这就是地狱.我看的出他眼里的悲伤和心头的痛.老四截然相反,真的在左胸口文了个招财猫,那只猫很丑,跟他养的鹩哥有一拼,胡子头说:你还不如文你养的那只乌鸦.老四听到之后,又要求阿军在他的肚脐眼儿周围,文了一圈黑色的图腾,乍看起来像太阳冒着凶光.胡子头又说:肚脐眼长毛,装逼!
下面到我了.
阿军拿出厚厚的一本图册让我选一个图形,我拒绝了.我自己画了一个图案,一只海马.很多人问起过我为什么要文这个图案,我对他们说:海马前进的时候是什么姿势?很多人想了想之后说,哦,流氓!他们以为我把海马文在肩膀上是期望可以像海马一样游刃有余地做那个动作.其实不是,当时我文身的时候想到了英子.想起她给我讲的第一个笑话,她竖起右手食指,不住地向下勾着问我,这是什么?我说,海马.她又伸出五只手指不住地勾着,问我,这会是什么?我说,章鱼.她笑了,说:是五只海马!
这个笑话让我印象深刻.
我哥文了地狱骑士来祭奠他的爱情遭遇了诅咒,来评述自己生活的苦衷与无奈;我要文一个我印象中深刻的,我的女人带给我的,看起来却不那么经意的.
当时就是这么一种心情,向往着流氓般我行我素的生活,却偏偏放不下心中太多感情的纠葛.所以在面对英子的时候我总是信誓旦旦做个好学生,一旦脱离英子面对我哥与胡子头之时,却又非常迷恋他们的生活方式而把英子置于脑后.
所以我必须经常性的给自己找到借口来抚慰自己,使自己在面对所有人都时候都没有内疚感,所以我文身了,并且给自己找到个理由,就是英子当初给我讲的那个笑话.
所以我选择了海马.
善于欺骗自己,并且经常性的欺骗自己,是我大学一年级里的主要工作.如果我可以迅速给自己找到一个答案,一个抉择或者一个方向,那个时候或许不会那么使我心力交瘁.
我需要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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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身比我想象的要疼.三根针捆在一起,束在一只会抖动的枪上,蘸了颜料之后直接划进肉里,我一直以为文身只是拿着针一个小洞一个小洞地扎,不是这样的,是划,划进肉里,直接破坏真皮层使颜料更加牢固.当时疼的我肌肉直抖,每抖一下,就会跑一次针,文歪了就要重新走针…一个多小时,到最后打雾,也就是做渐变效果的时候,我的胳膊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了.阿军放下文身枪冲我撇了撇嘴,我哥一直抱着肩膀看着我,一言不发.
当初的我总在很多时候突然地想做个流氓,在我眼中胡子头与我哥与老四之间,看起来那么知心,那么默契,那么情同手足,我固执地以为这是流氓习气带来的,如果不是流氓,就不会有如此深厚的兄弟情义.所以当我看着冒出血丝和黄色液体的胳膊,对着我哥他们笑了.我觉得我跟他们一样了,我身上被打了标签,我和他们是兄弟,当真是兄弟了.
喜悦过后,我开始担忧,如果我还在一门心思做个流氓,那么英子呢?我要不要像我哥一样忍痛割爱呢?噢,不,我做不到.我那么的喜欢英子,如此说来,那我不要做个流氓吧,踏实地念书毕业和英子找份工作结婚生子吧.可是,我却那么地向往流氓生活,就跟少林寺里的觉远和尚那么向往酒肉和快意恩仇一样.
这真的太矛盾了.
文完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又有些心力交瘁了…最近好像思考比较多.躺了太久头就有些晕,我起来洗了把脸,想出去买包烟抽,走到我哥房门前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嚎啕大哭,我推了推门,锁着,我喊了声:哥?
这时老四走了过来拉着我走开,我挣开他:起开,我哥怎么了.说完要冲进房间.
老四一把抱住我,说:你哥憋屈,让他哭吧.
一句话说的我心里发酸,我抢过老四的烟抽了一口说:到底咋回事啊?
老四低头吹了吹自己胸前的招财猫,拿出一包烟拍在我们俩中间,自己点了一根说道:小林,你知不知道你哥心里特苦?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老四问我的问题我都是不知道呢?不是因为老四的嘴厉害,是因为老四总是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
老四说:你哥看起来很风光是吧?去消费几千元的大馆子也都有人哈着腰打招呼,你有个大事小情的都不用他出面就什么都能摆平,又能赚钱又有面子,很牛逼是吧?
我认同老四的说法,在我眼中我的确认为他们很风光,否则,我不会一直在迟疑到底是做个我哥一样的人,还是跟英子双宿双飞.
老四说:你记得前几天打电话过来的女的吧,那个女的我见过,特漂亮,特飒一姑娘,她很喜欢你哥.其实,你哥也很喜欢他,但就是装逼,用你们东北话叫拉硬儿.
我问出了我的疑问:那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块呢?
老四看了我一眼说:你哥是个流氓!
流氓怎么了?流氓就不能搞对象吗?
老四看了我半天,慢慢说道:你真不懂吗?没人说流氓不可以谈恋爱.但你知道那意味什么吗?那姑娘会毁在你哥手里.因为你哥是个流氓,流氓就是坏人,是被人看不起的,是被人戳脊梁骨的,是早晚会遭报应的.你让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跟流氓在一起吗?还是让那个姑娘也做流氓?
老四看着我,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你真觉得流氓很风光很受人尊重吗?那都是假的!如果有一天流氓没钱了,流氓不再是流氓了,或者只是一个被人办了没有任何能力的流氓了,你觉得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会把流氓当人呢?
这就是当流氓的风险.老四在说的时候一直说的是流氓流氓,最后说,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把流氓当人看.我知道他说的流氓就是我哥.他那天说到流氓被人办了,成了没有任何能力的流氓了.很不幸,被他言中,胡子头,我哥,均没有逃掉这个下场.或许这就是流氓一定要背负的.
我幼稚地问老四:那,不能不做流氓吗?
老四说:你可以,你哥不行.他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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