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不愿为妻,却为我生子的女人》
第32节作者:
小.楼 普桑司机点了点头,说:对是对,可是…
你听我说,哥们,你听我说.老四边摇手边说:然后你从西边钻了出来,哦,不是,是你的车从西边钻了出来.也不对,你的车是你开的呀,所以还是你钻出来的.还是不对,哎,到底怎么说呢,就是,你开着你的车从西边钻出来的了..这不还是你钻出来的吗?
这是老四的能耐之处,他一直在自己唠叨这到底是普桑司机钻了出来还是普桑钻了出来,而普桑司机刚被撞了一下也就迷迷糊糊地随着他的角度去思考,已然完全忘记了钻这个动词是否合适.
老四完全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说:您,或者您的车,从西面钻出来的时候,您往左看了吗?您注意没注意到由北向南正常行驶的我们?
他又开始偷换概念,又把直向行驶改成了正常行驶.普桑司机没有注意到,仔细想了想说:我看了,但看不着.电话亭给挡住了.
您真是个好司机.老四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您没看见我们车?那就是说,您不知道我们车正在加速?
老四太善于偷梁换柱了,他在让所有人相信,我们的车加速在先,而普桑则是半路杀出来的,我们当然避让不及,何况我们是直行!
顺着他的说法这么思考下去,毫无破绽!除非普桑司机能反映过来说出是他先拐弯我们再加速的,除非普桑司机知道坐在驾驶座上的我第一天开车而且没有驾驶证.
但显然普桑司机已经掉进了老四挖的坑,而且我和我哥都坚信,即使普桑司机发现了这一点,老四依然会有更多的歪理等着他.
结果是老四特别特别委屈地对普桑司机说,我们还有急事,这事儿就算了,各自修各自的车.临别还亲热地何人抱了抱肩膀,看样子还留了传呼号码.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分钟左右,我和我哥一直都没下车.我是被吓傻了,我哥则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老四的表演.老四标准的北京话,活灵活现的表情,抹了一脸的鲜血,手舞足蹈的表演,胡搅蛮缠的道理,的确把普桑司机蒙住了.我哥笑了半天,然后对我说:小林,你下去给人道个歉,把这200块钱给他,别让人太吃亏.
我当时也不过是受了惊吓,缓了缓神,拿着我哥给的200块钱下了车,走到普桑司机面前,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后说:大哥,对不起,让您受了惊吓,这钱您买条烟抽.
普桑司机客气地稍做推脱然后收下了,还抱了一下我的肩膀,到底是年轻,我被这一下浅浅的拥抱感染了,立马把普桑司机当成了兄弟,何况这件事是我们不对在先呢?所以我豪气干云地说:哥哥,以后到九龙镇一定找我,我在艺术学院工美系.我叫楼林.
我哥大概都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出,我想他如果猜到我会说这么多就不会让我下车了,所以他一定很恼恨为什么非要让我下车,为什么偏偏在老四解决掉问题之后他还要多此一举地给人家200块钱.因为这200块钱,没有买来平安,却使我完全暴露在一个苦心等待机会报复我的人面前,并且给他在今后对我实施报复提供了良好借口.
他报复我的原因是:因为我,他断了一根胳膊.
[二十九]落败
回到大森林的时候,胡子头已经回来了,看到我们进来,放下手里的鼠标冲我哥喊到:我又破纪录了!初级的9秒!
他说的是扫雷.看着他如同孩子般的欢笑以及我哥沮丧的表情,我感到好笑.这些三十岁的人,童心就真的未泯吗?这是那些可以一棍子打断人家一根胳膊的人吗?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机会问我哥,却在很多年后与我的父亲交流过,我的问题是:你是个生意人,而我哥却是流氓.你却能让我哥与胡子头为你做事,你是黑社会吗?当时我的父亲如同久病的老妪一样躺在家徒四壁的床上,他说:你认为有黑社会吗?你觉得什么是黑社会?
我语塞,我想起最初我和禽兽等人穿着一身黑皮以为即将一脚踏进黑社会之门的幼稚.
我的父亲撑起半个身子对我说:没有黑社会,最起码我的生活圈子里没有.可这是一个利益牵扯的社会,所有人都在为个人的利益而用尽全身力气,目的只有一点,利益.而衡量利益的唯一标准是金钱.所以你拥有财富的多少,直接代表着你的社会地位.
当时我的父亲毫不客气地指出:我和胡子头没有任何关系.他是你哥在一个城市站住脚的必要条件.可是,如果你哥没有一定的财力基础,你觉得胡子头会容忍他在异乡嚣张跋扈吗?如果胡子头没有你哥的财力支撑,你觉得他会快速成长为小半个城市的霸主吗?所以他们都需要彼此,需要利用彼此,才能实现自己的利益.但他们并不是黑社会.如果他们是黑社会,他们不会在一场火拼之后就失去一条腿,或者一个后脑勺;如果他们是黑社会,他们不会在失去一条腿或者一个后脑勺之后就一败涂地一蹶不振.
我非常不知趣地问我的父亲:那您呢?
我的父亲苍凉地叹了口气:我只是个落败的商人.
很大程度上说,父亲的话让我对我哥以及胡子头等人之间的兄弟情义产生了怀疑,我清楚他们之间不同于我和禽兽以及书记,大伟,这点我哥曾经说过,珍惜你们的生活,多好的生活.
现在想想,他当时应该是羡慕,因为在他眼中,我和书记等人之间的感情是纯洁无瑕的,不参杂任何私欲的,没有任何权益因素的.而偏偏这是他和胡子头之间缺乏的,也正是他们之间缺乏的完全信任和太多的利益纠葛,使他们双双在一场浩劫之后满盘皆输.这与这部小说没有太多直接关系,所以只需带过.说这些只是感到有些寥寥,因为曾经,我哥与胡子头乃至老四之间的感情,多么的让我们这些大学生羡慕?而胡子头和老四也拿我当亲兄弟一样的看待,现在想想,真的如同我父亲所言,只是因为有利益做基础吗?我想,最初或许是,但最后一定不是这样.因为在我们之间再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时候,我还是会回去看望胡子头和我哥,胡子头还是会动情地问起我哥的头还疼不疼?我哥也会经常地感叹:不知道胡子头最近怎么样了.我成为他们之间唯一可以交流的一条线,我不会断,但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
因为他们自己心里都清楚,最初的兄弟情义的确是因为利益基础而堆积出来的,就算是到了最后,当真惺惺相惜,当真情深意重,却也因为流氓的矜持而故意疏远着.流氓最要的,就是一张脸.
再说,见面做什么?难道追忆曾经的辉煌和数落现在的暗淡吗?他们不是黑社会,他们只是个流氓.只要是流氓,就会是这个下场.
既然都知道,就没必要再说了,见面也就更没必要.
我突然觉得我的父亲有些残忍.他是个生意人,现在也只是一个落败的生意人,独自蜷缩在曾经辉煌的阴影里,可能会思考过去.想起过去的时候,他会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他曾经亲手导演或者安排的一切?而他却早就知道会注定的结局?而这一切的源头却只是利益?也因为他的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在三个人的细心呵护下,我还算健康茁壮地成长了,也没出了太多差池.那么他想没想到,他们追逐利益的最终结果,却会是现在这样的一穷二白?我哥是,胡子头是,他,亦是.
如果如此,我们何必呢?很多事情都是这样,我们当初义无反顾地一门心思把某一件事做到了极致,走到最后如果我们有机会回头看看的时候,却也只有脚印,没有其他,会不会意兴阑珊兴趣索然?
说是这么说,当初的我们知道吗?是的,我们不知道.就像当初,谁会想到文在我肩头的一只海马,会让我在很多年后与人在洗浴中心大打出手呢?理由很简单,对方是个现实的流氓,而他看到我肩头的文身就开始与我对峙,决心分出高低.
如果我知道那天因为我的文身会使我被人揍躺在洗澡堂子里,我绝对不会在当年把它文在肩膀上.
而当年,这个文身就是胡子头放下鼠标之后带给我的.
[三十]担当
胡子头这次去深圳,给我们带回来一件新鲜玩意:文身.
当时他光着膀子,放下鼠标的一刻冲我们转过身来,一条怒大的团龙出现在我们眼前.之前一直没见过这玩意,说实话,觉得有些恐怖.他刚文没有多久,皮肤红肿,好些地方还渗着血丝.老四非常惊奇地走上前去,往大拇指上吐了口唾沫,然后用力搓着龙嘴前面的火球,看了看大拇指说:嘿,真的嘿,不掉色!疼的胡子头嗷嗷乱叫:老四,你大爷.
然后我又听到楼下的那只鹩哥喊了一声:老四,你大爷.清脆,干净,口齿清晰.
我哥围着胡子头转了一圈说:你文这个干啥?
胡子头不无得意地说:人家正经混子都有,这才显得有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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