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往上看,牛头面具架在衣服上!
这牛面做了变形,怒目圆睁、獠牙毕露、满脸古怪油彩,狰狞的样子仿如炼狱恶鬼,同时,四支弯曲牛角向后翘起,头顶飞出九根野鸡长尾须,脑后的丝绦还缀着铜铃铛。
这衣裙虽与世俗形制不同,在繁复精美上并不逊色,甚至,要略高于世俗。
“什么都好,就是看起来鼓鼓囊囊不太平整。”
宋思媛手掌接触面具,忽然发觉有点沉手。
她一鼓作气扒开面具。
一双带血的怒目看向她。
那青紫发黑的脸已经风干,满脸黑紫皱褶,如同青面恶鬼!
“啊!”
一瞬间,宋思媛心脏发涨,猛地收缩一下,吓得面具落地朝后跌倒。
岳观潮眼疾手快拖住她后腰,他初见这幅鬼样子,下意识朝那脑袋开了一枪!
幸好尸体只是尸体,那脑袋被打得开了瓢,只剩半拉干瓤子连着皮肉,挂在脖子上荡来荡去。
“呼”岳观**了一把枪口,揶揄道:“菟丝花小姐,看把你吓的,只是个风干的尸体,这你就害怕了。”
岳观潮还没摸过那么软的腰,说话时还不舍得松手。
宋思媛意识到他的手还没撤,朝后白了一眼打掉手,气鼓鼓说道:“我出采访又不是没见过死人,就是刚才太突然,这尸体还睁着眼,没反应过来。”
语毕,宋思媛支起身子,打开其他五个面具,里面果然也有同样死状的干尸。
只是,她不明白,这些尸体哪怕干缩了,也可以从轮廓看出是男人,怎么会被塞进女裙里,如果不是这些人死前抽风故意这么穿,那一定说明这些尸体死后被挪动过!
“思媛姐,这些衣服也是唱戏的吗?”
阿萤有点害怕,半闭着眼睛,颤巍巍把面具全都原样戴回去。
宋思媛趁机拍了几下照片:“不是,他们的装扮,让我想到了一个民俗活动?”
“傩舞鬼祭!”
宋思媛借着这个话题,继续向众人解释傩舞鬼祭的来历:
“傩舞又称鬼戏,起源于自然崇拜、图腾崇拜和巫术意识,是民间流传数千年的一种祭祀鬼神、祛灾避祸、娱神安民的一种祈祷仪式,在传统华夏文明中,"傩"历史悠久、活动分布广泛,从北疆到中原再到南境,广泛流行于各个乡野村镇,无论是服装还是仪式,都带有很强烈的宗教属性。”
“从刚才的冰夷府君祭碑来看,巫棺镇的百姓大概也尊崇远古祭奠方式,这个地方并不是戏楼,而是傩舞祭鬼的地方!”
岳观潮走上前,用枪口抵着这些女裙:“要不,我们把这哥几个先弄出来,他们肯定不是自个穿上去的,说不定还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得也对,我们不能放过一丝可疑之处!”
陆奉简文绉绉说道。
这种脏乱的差事,他们俩没让阿萤和宋思媛插手,两个人手上裹了白布,把尸体从华丽祭服里出来。
“嘙!好像闷了几年的老汉臭脚,真他娘的味儿!”
岳观潮忍不住捂着鼻子,仔细观察这些尸体,死了估计好长时间了,皮肉缩水得不成样子,他们乌紫发臭的皮囊紧紧贴着骨头,怒目圆睁,保持着死前的状态!
这些人身上穿着粗布汗衫、老棉坎肩、麻布裤,外面罩着羊皮袄子,绑腿下穿起熊毛靴……
看这打扮,是林场里上了年纪的老猎人。
岳观潮拿起他们身后的长猎丨枪丨看了看,嘴角弯起一丝弧度:“哥几个估计也是偷偷进入巫棺镇,死了好几年了,就是没明白咋像干尸一样没沤烂。”
“不对!”
陆奉简听完他的话,直直盯着这些尸体,目光定格在老猎人身上的布包。
他赶紧倒出里面的东西,眼睛一亮:“你们还记得柜子里拿到的麻布地图吧!”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岳观潮从背包拿出地图,跟从尸体身上发现的麻布图一对比,材质、纹路都一样,只是新地图比旧地图更详细,连笔迹都差不多一样!
宋思媛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奉简,你是不是想说,这些老猎人其实没死太久,是最近才死亡的!”
陆奉简重重点头:“是,不过这就奇怪了,刚死了不久的尸体,为什么会枯缩成这样?”
这句话,说得所有人瞳孔一震。
岳观潮拿出匕首,割开那尸体皮肤,里面只剩一层干肉裹着骨头。
原来…不是数年缩水成了这样,而是…被吸干了!
得知真相,他神色一凛看向所有人:“不好,老猎人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嘬干净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走。”
岳观潮正想带着他们出去,幕墙外突然扑腾乱响。
他们走到门前一看,戏台上空不知何时飞出几十只白毛渡鸦,向着二楼的窗户凌乱逃走。
这些白毛渡鸦,岳观潮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此时,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不祥预感。
“快看!”
“那些尸体,怎么消失了!”
众人耳边响起阿萤的惊呼声。
他们回头一看,刚才被他们放下来的尸体连同祭服女裙,全都不见了!
这一幕,看得所有人如坠冰窟。
幕墙后的小房间,只有这一个出口,他们刚才一直堵在门口,如果真有什么东西从门口出去,他们绝对会有所察觉。
可现实发生的情况,却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
这些尸体,居然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甚至,它们还能不发出一丝一毫声音,要不是阿萤向后看,他们可能连尸体消失都发现不了。
强烈的诡谲感,笼罩在众人头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退出房间站到戏台旁!
叮咚……铛铛。
那熟悉腰铃声骤然响动,由远及近涌入所有人耳朵
他们好似酒醉晕眩,景物不断被拉扯变形,就像一头扎进满是旋涡的彩色染缸,岳观潮猛地一睁眼,藤蔓野草如倒序生长,一点点退出傩舞楼!
嗤拉一声!
廊柱上的灯盏突然亮起,那汹涌火光把楼内照得亮堂又诡异,被烧毁的物件一点点恢复生命,复现往日光彩。
岳观潮揉了揉眼,刚才还空无一物的戏台,此刻却五个盛装女傩端坐于前。
戏台两侧,乐师拿起大鼓、竹笛、编钟、铜磬、长铃、牛角埙、筚篥、箜篌……各式各样的乐器随着抑扬顿挫的鼓点,如洪水龙吼般和鸣弹奏,肃杀威严之气,在乐器中喷薄欲出!
与此同时,傩女们面具微动,忽然从跪坐缓慢起身,她们左手执铃环、右手携彩羽,咿呀唱诵从鬼面中静静流淌,迈着诡异的傩步跳动祭祀舞。
那宽大女裙上下翻飞,如同鱼缸中飘逸灵动的红尾金鱼。
原本空旷的戏台下,坐着满坑满谷的村民,这些人穿着巫棺镇古服,既有耄耋老者、黑发青年,也有老妪新妇、半大孩童,他们全都目不转睛盯着戏台,手里拿着干货果仁,茶盏里飘出热气,一派喧闹之象!
“好!”
人群中,一个中年壮汉一声吆喝,所有村民齐齐叫好。
那端坐于长背方椅上的老太爷,颤巍巍拄着拐棍站起来,笑呵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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